。他很出色,这位大夫。相貌与您本人有一点相像,先生。她无法忘掉,可怜的孩子,她所见过的一切。”
她朝他靠得更近一些,这样一来那孩子就可能听不见她所说的话了。“我们逃了出来——从饥饿的俄国——六个月以前。我不敢告诉您——她有着一对机敏的耳朵,于是,那些哭喊声,颤抖声,大笑声——那些声音又全都开始了。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瘦骨如柴了——我的主啊!——可是现在情况好多了。您看,她的确很单薄,可是她不再挨饿了。要不是因为精神方面的问题使她无法吃东西,她会更胖一点的。我们这些年龄大一些的人,我们忘了——算了,我们学会了不再去想了——可是这些孩子们!人在年轻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彼得勋爵放弃了英国人良好的形象束缚,用同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在那样一种语言中,同情不是告白,而只能保持缄默不语。
“可是她好多了,好多了。”这位母亲自豪地说,“伟大的大夫,他干得简直太出色了。”
“这是一个可贵的男人。”彼得勋爵说。
“啊,先生,他是一位创造奇迹的圣人!我们为他祈祷,娜塔莎和我,每一天。是不是,亲爱的?而且想一想,先生,他所做的一切,这个伟大的人!这个男人没有做过任何表白。刚到这里来的时候,我们甚至衣不遮体——我们被毁灭了,饥饿难耐。破衣烂衫的我们也出身于好人家——但是很遗憾,先生!在俄国,正如您所知,这只能带来凌辱——污蔑。算了吧!伟大的朱利安爵士看见了我们,他说:‘夫人,您的小女儿对我很感兴趣。什么也不必多说了,我会治好她而且分文不收——为了她美丽的眼睛。’啊,先生,这是位圣人,一位真正的圣人!而且娜塔莎现在好了很多,很多。”
“夫人,我应该祝贺您。”
“那么您呢,先生?您很年轻,哦,健壮——您也有痛苦?仍旧是因为战争引起的问题,是吗?”
“弹震症。”彼得勋爵说。
“啊,是的。这么优秀,勇敢的年轻人——”
“朱利安爵士能为您腾出几分钟时间,我的先生,如果您现在愿意进来的话。”仆人说。
彼得勋爵对他的邻座欠了欠身体,穿过候诊室向里面走去。咨询室的门在身后闭合的时候,他回想起自己曾经走进一间经过伪装的德国军官参谋室。他经历过同样的感受——落入陷阱中的感觉,一种虚张声势与耻辱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他曾经隔着一定距离远的地方见过几次朱利安·弗雷克爵士,可是却从来没有近距离见过面。现在,就在仔细而真实地详细描述他最近出现的神经性弹震症发作的情况时,他思考起面前的这个男人。此人比他本人的个头稍微高一点,宽大的肩膀,还有一双非常巧妙的手。一张漂亮的脸庞,充满热情而没有人性。浓密的茶褐色头发与胡须之间闪亮着一双充满自信、咄咄逼人而令人信服的蓝眼睛。那双眼睛并非家庭医生那种镇定而亲切的眼睛,而是获得灵感的科学家所拥有的那种沉闷而深邃的眼睛,而且是一双能把人看透的眼睛。
“就这样,”彼得勋爵思索着,“无论如何,我不能说得很明确。”
“好吧,”朱利安爵士说,“是的。您一直工作得非常辛苦,所以您的大脑迷惑了。是的。也许比这种情况更多的情况是——使您大脑感到烦恼,我们可以这样说吗?”
“我认为自己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惊人的意外事件。”
“是的,也许是意外事件。”
“非常意外,的确。”
“是的,随后又是一段时间脑力与体力的双重重荷。”
“哦——也许。无一例外。”
“是的。那个意外事件——对您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