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见鬼!”彼得·温姆西勋爵说,“喂,司机。”
此时出租车已来到皮卡迪利广场。
司机正要把车拐上一个陡峭的急转弯而开到劳尔·雷根特街,听闻乘客的喊声,出租车便猛地横穿过十九路公共汽车专用道、三十八号B级公路和一条自行车道停住了。司机显得有些不耐烦,可还是耐着性子勉强听着。
“我忘记带书单子了,”彼得勋爵诚恳地说,“我很少这么疏忽大意的,给您添麻烦了,请再拐回去一趟好吗?”
“是去塞威尔俱乐部吗,先生?”
“不是。还要稍微远点,是皮卡迪利一一零A号。谢谢。”
“看在你这么着急的份上,我们还是折回去吧。”司机感到有些恼火地说。
“那地方的确不太好走。”彼得勋爵表示理解地安慰着司机。看上去仿佛是头顶上那顶帽子的自然延伸,他那张和蔼可亲的长脸显得是那样的干净、清晰。
一位神情严肃的警察站在那边,于是出租车只好在警察的眼皮底下缓慢地颠簸着向前行进,发出仿佛像牙齿打颤一样的噪音。
这是一幢外形华美而高贵的新公寓楼,彼得勋爵就住在二楼。大楼主体正对着绿莹莹的家园。由于经济萧条的原因,许多年过去了,大楼还只是建好了一个主体结构。彼得勋爵刚走进房间,便听见书房里传来男仆的声音。声音响亮但决不刺耳,一听便知道在接听电话的人在此方面受过良好的训练。
“我想一定是爵爷大人回来了,夫人您请别挂电话。”
“什么事,邦特?”
“是公爵夫人从丹佛打电话过来,爵爷。我正说到爵爷去特价市场的时候,就听到爵爷您用钥匙开锁的声音。”
“谢谢,”彼得勋爵说,“你见到过我的书单吗?我一定是放在床上或者书桌上了。”
他坐在电话机旁,尽量放松着自己,表现出一副谦恭的神态,那情形就像是遇到熟人聊天一般。
“喂,母亲,是您吗?”
“亲爱的,你回来了。”公爵夫人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我还以为找不着你呢。”
“不会的,我刚才要去布罗科勒布里的特价市场挑选一两本书,可是忘了带书单,所以只好赶回来取。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怪事,”公爵夫人说,“我必须告诉你。你认识小个子西普斯吗?”
“西普斯?”彼得勋爵说,“西普斯?啊,对了,那个小个子建筑师,专门干教堂屋顶的建设的,没错,他怎么了?”
“西罗格莫顿夫人刚才来过我这里,神情很不安。”
“对不起,母亲,我听不很清楚,哪位夫人?”
“西罗格莫顿……西罗格莫顿……教区牧师的夫人。”
“西罗格莫顿,是她啊。”
“西普斯先生今天早上给他们打电话,他原来打算今天要过去一趟的。”
“是吗?”
“他打电话告诉他们说他今天过不去了,他简直是倒霉透了,可怜的小个子。他在自己家的浴室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对不起,母亲,我听不清楚,发现了什么?在哪里?”
“亲爱的,发现了一具尸体,在他的浴室里。”
“什么?……不,不,请别挂断电话,我们还没说完呢。喂!喂!母亲,喂!母亲,啊,对不起,刚才有个接线员女孩要掐断线路。尸体是什么样子呢?”
“是个男人,除了鼻梁上架着一副夹鼻眼镜外,身上一丝不挂。西罗格莫顿夫人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还很不好意思。我想也许生活在乡村教区的人观念都比较保守吧。”
“听起来很不正常,他认识死者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