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另一位服务生走到我们这桌:「帮你们加些水。」
倒完水后,他右手拿水壶,左手的动作好像骑马时拉着缰绳的样子,然后走跳
着前进。
「你故意带我到这家店来逗我笑的吗?」
叶梅桂说完后,笑得合不拢嘴。
「我也是第一次来。」
「是哦。」她想了一下,问我:「那你看,他们在做什么?」
「我猜」我沉吟了一会,说:「这家店的老板应该是蒙古人。」
「为什么?」
「因为那两个服务生的动作,很像蒙古舞。」
「是吗?」
「蒙古的舞蹈有一个特色,就是舞者常常会模仿骑马奔驰与老鹰飞翔的动作。
收菜单的服务生,宛如苍鹰遨翔草原;而倒水的服务生,正揽辔跨马、驰骋大漠。」
「你连这个都懂?是谁教你的?」
「是」我尾音一直拉长,始终没有说出答案。
因为,这是学姐教我的。
我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因为叶梅桂而想到学姐。
次数愈来愈频繁,而且想到学姐时心口受重击的力道,也愈来愈大。
叶梅桂啊,为什么妳老令我想起学姐呢?
「你怎么了?」叶梅桂看我不说话,问了我一声。
「没什么。」我笑了笑。
「是不是工作很累?」她的眼神很温,声音很柔:「我看你这阵子都忙到很晚。」
「最近工作比较多,没办法。」
「不要太累,身体要照顾好。」
「这应该是我向妳说的对白才是喔。」
我笑了笑,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菜端上来了,服务生把菜一道一道整齐地放在桌上。
「我们一起吃吧。」叶梅桂的眼神很狡黠,笑容很灿烂。
我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这句话的意思,心口便松了。
叶梅桂啊,妳才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因为拉我走进广场记忆的人是妳,拉我离开的人也是妳。
她已拿起刀叉,对我微笑,似乎正在等我。
于是我也拿起刀叉,示意她一起动手。
「对了,为什么你会念水利工程?」
「大学联考填志愿时,不小心填错的。」
「填错?」
「那时刚睡完午觉,迷迷糊糊,就填错了。」
「是吗?」叶梅桂暂时放下刀叉,看着我:「我想听真话哦。」
我看了她一会,也放下刀叉。
「我住海边,小时候台风来袭时,路上常常会淹水。那时只觉得淹水很好玩,
因为我们一群小孩子都会跑到路上去抓鱼。有时候不小心还会被鱼撞到小腿喔。」
我笑了起来。
「鱼从哪里来的?」
「有的随着倒灌的海水而来,有的来自溢流的河水。不过大部分的鱼是从养鱼
的鱼塭里游出来。」
「哦。」
「后来班上一位家里有鱼塭的同学,他父亲在台风来袭时担心鱼塭的损失,就
冒雨出门,结果被洪水冲走了。从此我就」
「就怎样?」
「没什么,只是不再到路上抓鱼而已。不过每当想起以前所抓的鱼,就会有一
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小孩子当然不懂事,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你不必在意。」
「嗯,谢谢。」我点点头,接着说:「填志愿时,看到水利工程系,想都没想,
就填了。念大学后,那种罪恶感才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