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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那天我刚上班,领导就对我说,要做好上连班的准备。你不知道,咱这地方不大,可在铁路上却是挂了名的地段。几乎每年一到夏季就要出现好几次断线事故。1981年的夏季,咱这儿一连下了好几天雨。线段就开始紧张起来。打8月16日那天出现崩塌,全站人就每天加班,赶着全线通车。9月1日,线路好不容易通了。在164次列车上受伤的二十几名旅客中,有两位是外地人员到成都度蜜月的。女的在16日那天头部受点伤,男的就一起留下来陪女的养病。几天后,女的伤病减轻,俩人决定乘9月3日的车回去。当时时间还早,这对小夫妻就到嘉陵江边玩。他们踩江边的水玩,还倒在地上亲嘴。我们站上的几个小青年几次跑去偷偷地看,挺羡慕的。谁知天公作恶,我们只听一声巨响,就见江岸的山坡突然像玩魔术似的游动起来。不好,又要大滑坡了!我们这些人干了多少年铁路工作,都知道大难又临头。这里虽然整年不断灾,可像眼前的这种滑坡势头谁也投有见过。我们全被惊呆了,傻乎乎地瞅着山体仿佛整个儿地在大滑动。那钢轨铁道好像是铅丝做的,泥石流根本没费半点劲就把它掀到了江里,那嘉陵江涌起的水柱总有百米高。平时里急得吓人的江水一下被几万方的石流截住,临近江岸的小树、房屋、通道全被突起的江水淹了个精光——啥是山崩地裂,这才是呢!我们站上的那些人一个个像兔子似的向高处的山头奔命。许多人来不及跑就被淹在江里了。十几分钟后,截住江流的泥石承受不了江水的落差压力,终于决口,嘉陵江这才重新恢复了通流。在岸边,我们见到了那个养好伤的女青年。可她的新婚丈夫却不在了。那女青年双手紧抓着那个男的的一顶草帽,面对湍急的江面哭干了眼泪喊裂了嗓子,可是她的阿钟再也没有回到她的身边……”

    听来像是一个悲哀的童话,可这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有多少活灵灵的生命被无情的“天外”来的灾难夺去?我不得而知。

    我所知道的是,仅1981年一年,发生在宝成铁路线上的由于泥石流、滑坡、崩塌而造成的灾难就达886起。

    中国是个人口大国,这类死亡事故不像飞机出事或交通事故能给当局者和普通百姓心理上造成巨大的压力。人们把它列为“自然界的正常灾难”。然而,这个“自然界”并非是个无机物世界。当温和的人类向它伸出友善的手时,它给予我们的是粮食和空气;当你对它的痛苦或创伤置若罔闻时,它会给你爆炸与毒药。

    宝成线东起陕西宝鸡,跨渭河,沿清娄河攀绕而上,穿越摩岭、分水岭、顺嘉陵江迂回南下抵广元;再沿龙门山脉边缘南行,而后入巴蜀四川盆地。蜿蜒崎岖几千里,是历史上有名的蜀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此话虽然成了古人名言,然而,蜀道自1958年火车通车投入运营以来,尽管效益卓著,可国家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实在是非常人所能想象出的。单说1981年那场大灾的修复费,就达3亿人民币。

    在北京召开的一次会议上,我采访了从事宝成铁路工程地质勘察工作的鄢毅工程师。他给我算了一笔账:宝成铁路打修建起,灾情一直趋于上升状态。初建的前三年是高峰,各种灾害达2136处。从1962年到1993年,这三十多年间的灾害成倍增长,危害之大举世罕见。三十多年来,全线受灾次数无法统计,只能把那些造成严重损失和伤亡事件的算进去,每年平均在百次以上。

    1989年1月7日,新华社的一则新闻说:“宝成铁路的灾害是中外铁路建设史上所罕见的,国家在它身上所耗费的整修费已经远远超过当年筑路的全部投资。”当年筑路的投资是每公里113万元。这笔账是可想而知的。

    仅仅是全国铁路总干线之一小部分的宝成线,国家每年就损失那么多钱,那么整个铁路、整个国民经济建设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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