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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哲学观,当我开始暂时的自我调整以适应奎恩生活的方方面面时,我想起来在办公室的某个角落还留着一大叠笔记(关于空间本体理论),是先前准备用来讲述我早年生活和梦魇的(就是后来的《阿迪斯》)。我还要从办公室里整理、搬走或者干脆销毁自任教以来积累起的一大堆杂物。

    那天下午———一个风和日丽的九月下午——我不知怎么心血来潮,认定一九六九至一九七○学期将是我在奎恩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实际上,那天我中断午睡,要求立即与系主任见面。我觉得他的秘书在电话里听起来很不耐烦;说真的,我不愿意做任何事先解释,只是半开玩笑地向她吐露说,数字“七”总令我想起探险者插入北极头盖骨的旗帜。

    当我步行出了家门来到第七棵白杨树下时,突然想到办公室里也许会有不少文件需要搬回来,便又折回去开车,然后却发现图书馆附近很难找到停车的地方,我想把许多已逾期几个月甚至可能几年的书还回图书馆。结果,与系主任见面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我才到,他新来不久,也不是我的最佳读者。他有意看了看钟,说他马上要去另一个地方“开会”,多半是杜撰的。

    听说我想辞职,他毫不掩饰地露出俗不可耐的喜悦表情,与其说让我吃惊,不如说是好笑。他甚至都没有听到我出于常规礼节而编造的种种理由(反复头痛、常感无聊、高效现代化录音设备、新作带来的可观收入,等等)。他的态度判若两人——这句套话对他再适合不过。他来回踱步,眉开眼笑。他猛然粗鲁地捉住我的手。某些挑剔、高贵的动物宁可让捕食者咬下一条腿,而绝不忍受可耻的接触。我走了,任凭系主任拖着一条大理石般的胳膊走来走去,就像抱着盛有奖杯的托盘,不知道该把它往哪儿放。

    就这样我大步流星地赶到办公室,一个快乐的截肢者,从未如此急切地清理抽屉和书架。不过,我还是动笔给校长——也是新来不久——留了一张便条,怀着法语所谓的“玩笑”,而不是英语所谓的“恶意”。我告诉他,我的欧洲文学名著一百讲已由一位慷慨的出版商买断,他预付给我五十万美元(有益身心的夸张),因此该课程无法继续向学生开放,谨此致候,不能面谈为憾。

    很久以前我就以操守之名摆脱了那张贝希斯坦书桌。取而代之的这一张小了很多,装满便笺、稿纸、公用信封、讲义影印本、一本原想送给同事的精装《奥尔加·雷普宁博士》(却因拼错他的名字而作废),以及一副我的助手(和继任者)沃尔德马·埃克斯库尔的厚手套。还有三盒回形针和半瓶威士忌。从书架上扫入垃圾箱或扫到地板上的有成堆的传阅函件、书刊选印本、一位难民生态学家关于某种鸟类,OzimayaSovka(“毁坏冬季作物的小猫头鹰”?)所致破坏的论文,以及装订整齐的流浪汉小说校样(我的小说校样送来时总是装订得像滑腻笨拙的长蛇),充斥着暴力和赌博,自以为是的出版商硬塞给我,希望这个幸运的混蛋会激赏一番。一叠事务函和那篇关于空间的论文则被我塞进一个破旧的大文件夹。别了,学问的巢穴!

    巧合,在平常的虚构作品里就像是皮条客和纸牌骗子,但在不平常的回忆录作家记起的各种事实里,却是一位了不起的艺术家。只有傻瓜才认为回忆者会略过某一件往事,是因为那件事太乏味或者太庸俗(比如,和系主任见面就属于此类场景,看看它被多么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我朝停车场走去,夹在胳膊下——实际上已经取代了我的胳膊——鼓囊囊的文件夹绳子突然断了,里面的东西全都撒在石子路和草地边上。你正好沿着这条校园小路从图书馆那边走来,我们并排蹲下收拾文件。后来你说(zhalostno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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