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他在这当口,突然打坐,我真的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他向我和白素,作了一个手势,白素低声道:“他叫我们学他一样坐下来。”
我立时道:“他想捣甚么鬼?”
白素道:“别对他充满敌意,看来他不像是有恶意的。他们有他们超特的智慧,别把他们当成普通人。”
我闷哼一声:“他分明有事在隐瞒着,小心一点好。”
我和白素急速地交谈着,用的是一种十分冷僻的中国方言,密宗喇嘛,再神通广大,我相信他们也无法听得懂这种方言。
白素答应了我一声,双手合十,就在恩吉的对面坐下,我看到白素神情严肃,闭上了眼睛,恩吉喇嘛也闭上了眼,两人都一动不动。
这时,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想要大声喝问几句,可是在烛光的照映之下,却看到白素和恩吉的神情,越来越是专注,像是正在聚精会神想着甚么。
恩吉有这样的神情,那理所当然,因为静思根本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我倒从来不知白素也有这样的本事。我走得离她近一些,以便有甚么变故的时候,可以保护她。她皱着眉,但是不多久,眉心的结不见了,现出了祥和的神情。
再接着,我听得她和恩吉,同时缓缓地吁了一口气,一起睁开眼睛来。
白素微笑着道:“密宗妙法,真了不起,也全靠大师这样有修养,才能运用自如。”
恩吉摇着头:“不,要有你这样的诚心,才能领略妙法——”他讲到这里,向我望了一眼,把我当作不可雕的朽木一样。
我不知道白素和恩吉的对话,是甚么意思,正想开口问,白素已经道:“你和布平先离开这里,我要留下来。”
白素的话,令我吓了老大一跳,这是甚么意思?刚才她还和我一起,准备硬闯出去,怎么忽然之间,会自愿留下来?在刹那之间,我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变化,自然而然想到,是不是恩吉在刚才,施展了甚么“邪法”,令白素改变了主意?
可是向白素看去,她容光焕发,目光明亮,显然一点也没有中邪的迹象。
我的神情疑惑,白素向我一笑:“你放心,我真是自己感到须要留下来,其中还有很多我未能想通的事,我留下来,对整件事都有好处。”
我依然极度疑惑:“你留下来干甚么?在这里,你有甚么好做?”
白素急速地道:“现在你别问那么多,问了我也答不上来。”
我有点发急:“你不是中了甚么催眠术吧?”
白素一副觉得好笑的样子:“当然不是,你别大惊小怪……事情的确很奇妙,不过我可以应付得来。”
这几句话,我们又是以那种冷僻的中国方言交谈。我知道,白素如果有甚么话想对我说,而又不想被恩吉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在这时候告诉我的,可是她却又没说甚么。
我自然也相信白素可以应付任何恶劣的环境,但是要我带着满腹疑团离去,总难以做得到。白素显然也看出了这点,她道:“现在我真的没有甚么可以告诉你,你不妨先下山去,我会来找你。”
我无可奈何:“多久?”
白素想了一想,神情惘然:“真的,我也说不上来。”
我望着她,一再肯定她要做的事全然自愿。可是她又显得那么神秘,使本来已经不可解的事,更进一步不可解,那真令得我无法可施,我想了好一会,才道:“好,我和布平下山等你。”
白素看到我终于答应离去,轻松地吁了一口气,和我一起,推开了山门,向外走去。
外面,所有的喇嘛还在,仍然一点声音也不发出,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们,布平跟在我们的后面,一直到了大门口,白素才道:“我要回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