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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解放,这世上啥没转化呢?马生是小鸡成了大鹏,王财东是老虎成了病猫,就连我吧,再次碰上了药铺徐老板,他一只眼睛还瞎着,却已经是副县长了,他说:哎,你咋还是个唱师,唱的那阴歌不怕鬼上身吗,你应该参加革命工作么!他的一句话,我就去了县文工团,做了好多年的公家人。

    事情也是凑巧,当年被王财东请去给白土娘唱了阴歌,我就在老城村住下来,也给去世的八个人唱过阴歌,唱的最后一个就是张高桂。张高桂的墓一时拱不好,尸体装在棺材里还停放在家里,张高桂老婆就让我每日晚上唱到鸡叫二遍。因为不知道张高桂啥时才能埋葬,我就唱《天地轮》,唱到:人吃地一生呀,地吃人一口。张高桂老婆说:现在还没埋我男人的地哩,不要唱这个!那我就又唱《引路歌》。村里人来看热闹的多,他们在那八九户人家里听会了我的《引路歌》,我一唱:亡人亡人莫走东啊,东有大海波浪凶,他们就合着唱:鱼虾吃你难托生!我再唱:亡人亡人莫走西,西有大漠和戈壁,他们就合着唱:太阳把你晒干皮!我唱过了亡人莫走南,莫走北,最后唱着让亡人走中央,一屋子里的人全在唱:走中央走中央,中央神仙站两行,派鹤驾你上天堂!唱过了五天,直到张高桂的棺材缝里开始往外渗黄水,臭味熏得难闻了,张高桂终于入土埋葬。埋葬了张高桂,老城村就忙着分地,我是准备着要离开呀,可我还是没有离开,因为这一个乡二十三个村寨里不停地死人,除了正常的死亡,更多的是一些想不通事理一口气上不来死掉的地主,还有在分地过程中因分配不公斗殴打架死去的贫农。马生对我已不待见了,说:你是猫头鹰呀,飞到哪儿了哪儿就死人!我说:不对,是哪儿死了人我才到哪儿。但我也嘲笑我是个走虫,能走路的虫,昨天还在那个村,今天就到了这个村,在这个村三五天了回到老城村,还没住下几天,得去前往另一个村了。直到徐副县长带人来乡里检查土改工作,碰上了我,我才回到了山阴县城。

    检查组在乡政府召开了一次各村寨农会主任汇报会,老城村原本是拴劳去的,拴劳那天正好上了火,满嘴都起了疮,马生便参加了。会上,乡政府附近的几个村都讲了他们的情况,大致是土改工作基本完成,但不约而同地出现了新的问题,即分了地主的土地房屋牲口农具和大件家具后,村里的富农反倒成了土地最多的人家,而中农又不如了贫农。他们就提出能不能也分富农的土地房屋牲口农具和大件家具?或者,不论阶级成分把所有的土地房屋牲口农具大件家具统统收起来,再按人头平均分?白石就强调土改是有政策条文的,政策条文上怎么写,我们就怎么去执行,不能遗漏也不能突破,所以只能是在阶级成分上动两头,固中间,把地主的分给贫农,而富农不能分,中农更不能分。马生是坐在会场后一排的右边,他一直看着主席台上的徐副县长,觉得徐副县长右眼瞎着,一定是看不到左边,他就捅了捅身边的刘山,刘山是涝池村的农会主任,他说:你是不是共产党?刘山说:四七年我就入党啦。马生说:共产党不是共产吗,咋就不让按人头平均分?刘山说:国民党当年诬蔑共产党共产共妻,你是不是也想着给你分谁家的老婆呀?!马生嗤嗤地笑。白石却点名马生笑什么,你汇报汇报老城村的情况。马生站了起来,刘山低声说:别说二话!马生回了句:我知道。却就大声说:我恨哩!白石吓了一跳,扭头看徐副县长,徐副县长说:你恨哩……你恨谁哩?马生说:我恨我们老城村!白石说:老城村怎么啦?马生说:老城村穷么。我刚才听几个村寨的介绍了,田王村有四户地主,一户是二百亩地,一户是一百八十亩,另外两户也都是一百四五十亩。李家寨有五户地主,两岔堡有三户地主,人家的地全是一百多亩。东川村的地主竟然是三百亩地。老城村最大的地主是多少呢,也就是六十六亩。白石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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