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分悸动和疑惑,朱英启回到车上,等车子发动后便迫不及待的问着旁边的柏毅:“刚才那个领头的是什么人?”
“他?”柏毅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站在泥地里,瘦弱却倔强的身影:“副总工程师陈耀阳!”
“是耀阳同志,他……他……他怎么?”
朱英启陡然一惊,陈耀阳他可是见过的,尽管接触不多,但基本的样貌还是有些印象,可刚才那个年轻人,黑黑瘦瘦的,一看就属于营养不良那种,要不是挺拔的腰杆显露出继续独有的气质。
说是山沟沟里的贫困老乡,朱英启都能相信。
但也正因为如此,朱英启才会如此愕然,那可是白云厂的副总工程师,待遇相当于副团级,在如何也不至于如此呀,要知道他身边就坐着一位副总工程师,两相对比简直判若云泥。
不过更多的却是深深的不解。
只是这个问题还没等他开口相问,柏毅就已经说出了答案:“列宾的事对他触动很大,所以他跟我说,要做些事情,最起码得把自己的梦想实现了,不然死不瞑目,所以恢复工作后他就主动留在了一分厂,说实话,这其中是有我的原因,不过等一分厂走上正轨,我还是想他回来帮我,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朱英启多少知道点柏毅的布局,可他还是不敢相信陈耀阳的选择,于是疑惑的问道:“总厂不是一样?哪里的资源怎么说也比新厂多。”
“这也是我当初劝他的理由之一。”柏毅想起当初他和陈耀阳之间的谈话,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可他却说,中国的军事工业不能后继无人,大学固然是个途径,可经验这东西却没办法在书本里学,所以他就要做那个传授经验的人。”
朱英启默然,对于这个理由,他也没办法反驳,但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其妙的堵得慌,正所谓好钢用到刀刃上,显然陈耀阳是不可多得的好钢,而且还是开了刃的,锋利无比的好钢,蜗居在偏僻的山沟沟里,朱英启总有种明珠蒙尘的感觉。
在想想之前陈耀阳说得那句“献青春的人”不觉有些讽刺,这里再如何,又有什么值得奉献的地方,还不如回到总厂或者去哪个重点研究所,发挥的作用更大,那才叫真正的奉献与价值。
于是朱英启也一样摇起头,只不过不用与柏毅的无奈,朱英启却是彻彻底底的否定,只觉得陈耀阳这个人太经不住压力,列宾事件算多大个事儿,就接受不了,老子从红小鬼走到现在,比列宾事件恶劣多的都经历过,不还是精神百倍无畏无惧!
这资本家的大少爷还真是,砰砰跳的心比玻璃还脆,蹦两下就碎了,可惜了那一脑袋技术知识了。
不过朱英启带着无厘头的否定只是藏在心里,却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事实在是不好说,更何况他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总不能看上某人才能就把人绑过去,那不成了军阀,再者说就算他想说,此刻的他也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当吉普车拐过一道山岭后,两座二十余米高的烟囱赫然立于山坳内,笔直向天,宛若两把直天长剑,使人顿时生出恢弘大气之感。
而在两座烟囱中间是一座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厂房,一层层的红砖显得直扑而简单,青色的瓦片让一种叫做大气的磅礴扑面而来,滚滚的烟尘,令人感到紧张和忙碌;隐约耳闻的轰鸣,使人明了澎湃与激昂。
此时此刻的朱英启哪里还有挣脱泥泞的狼狈,满脸的激动与振奋,因为置身其中仿佛当年的陶渊明误入的武陵源,道出的桃花源记一般的工业礼赞。
可激动过后,冷静下来的朱英启却又是深深的震惊,他是搞后勤的,砖瓦用料只看厂房结构就能估计个大概。
看厂房、烟囱以及周围的配套建筑,少说也有一万个平米,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