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
送行的人没有一个人离开,所有的人全都目视着陈平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处,这时候才听见有人长长的叹息:“陈家大少爷,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恐怕这才是他们的心里话,只有送上断头台的人,才会有人说一路走好
栈道是生生在崖上凿出来的,脚下云雾翻腾,一行人走得很慢,差不多酉时左右,陈平一行人才到了锁阴山下。
这时候,身后的一个护卫拿着一把木枷走了过来:“陈家大少爷,出了蜀州了,带上吧”
带上?
陈平的目光在那如寒铁般漆黑沉重的木枷上看了一眼,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王爷,谢了,没有让我在蜀州的百姓面前丢了面子,这个恩情我陈平记你的”
“哥可以让他不戴吗?”
武袖雅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失声哀求。
武平钊一脸的为难,看了一眼陈平,似乎是询问的意思,接着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杜学易和余厚德,随后无力的叹了一声说道:“袖雅,别闹,让他戴上也是为了他好,他这一行毕竟是去认罪的,一路上人多眼杂,要是就不做做样子,到时候皇兄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
“不不”
武袖雅固执的拉住哪个手拿木枷的护卫:“不能戴,他不能戴这个木枷,戴了木枷就是犯人了啊,他不是犯人,小流氓他是好人,好人为什么要戴木枷,皇兄,你告诉袖雅,好人为什么要戴木枷,他凭什么就要戴木枷?
就在刚才,刚才啊,锁阴山上,你们都看见了吗?蜀州城里那么多的长辈都来为他送行,可曾有一个人说他做错了什么?可曾有一个说他陈平是坏人?百姓都说他没错,凭什么你们就要让他戴这个犯人才戴的木枷?”
“袖雅,这是律法,不是人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武平钊重呵一声。
“呵呵我懂的,不让王爷为难公主的好意我陈平心领了。”
陈平苦笑了一下,伸出双手,让那个护卫将木枷给他戴在头上。
然而就在木枷戴在陈平头上的那一刻,视线有些朦胧的半山腰上,突兀的响起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叫声:“老大,我的儿”
刷
众人闻声,扭头看去,只见云雾缥缈的半山腰上,正有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儿站在哪里,雪没到了小女孩儿的膝盖那么深。
或许,她的脸上应该已经湿满了泪水。
或许,她的心已经四分五裂。
或许,她追过来只是想再多多看看自己的儿子一眼,却不曾想看见的却是囚犯的木枷戴在自己儿子的头上。
“娘”
陈平的声音有些哽咽,根本不用去看,听声音她就知道这叫喊的人是谁。
陈平固执的没有转头,径直向远方走去。
不回头,娘就看不清楚这个戴木枷的人是谁。
不答应,娘就不知道这个戴木枷的人是谁。
嗤嗤嗤
一步步的踩破积雪,陈平走得很决然,甚至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起来,不知不觉,他竟然跑了起来。
不,不是在跑,应该是在逃。
身后再一次传来一个个稚嫩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叫喊:“大哥”
“大哥”
“大哥”
三个声音,三种音色,陈平知道,正在变声期的那个声音肯定是陈子玉,有些老气横秋,可是偏偏稚嫩的是陈耀武,最后那个奶声奶气的肯定就是陈苏苏了。
泪水无声的划过脸颊,寒风一挂,掉进了雪地里,只在脸上留下了一个醒目的痕迹。
还好,老娘没有在用那种听起来就让人很心痛的声音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