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裕亲自驾着马车带外甥女出门,他驾车技术很好,马车行驶得又快又稳。车帘晃动,会有阵阵凉风吹进车里。
身心舒泰的谢凌云坐不住了,她悄悄上前,软语央求:“舅舅,让我试一下吧!”
“不成!”薛裕想也不想地拒绝,“你又不会驾车,出了事怎么办?老老实实坐好了,等会儿就到了!”
他扬起马鞭,在半空虚虚地抽了一下,马鞭破空,发出清脆的声响,马车行得更快了。
谢凌云心里痒痒的,又不好直接告诉舅舅,自己是会骑马的。——她的骑术,上辈子是师父亲自传授的,不过她倒是没出过远门,也没驾过马车。
舅舅是苑马寺卿,也是有品级的人,竟然亲自驾车,而且车技还不错。谢凌云意外之余,对舅舅又生出几分好感来。
人说娘舅亲,娘舅亲。这是她舅舅,也是她很亲很亲的人。
薛裕带着外甥女一路向西行,去看赛龙舟。要赶时间,薛裕驾着马车只管往离家最近的小西河跑。街上行人寥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小西河名字中虽带了个小字,但事实上并不算小。两岸柳树成排,柳树下站满了人。
薛裕将马车暂且交给河边的一个闲汉看管,又塞给那闲汉一些银钱,这才扯了外甥女,匆匆忙忙去看河面。
河边乱糟糟的,谢凌云跟着舅舅往岸边凑。她偶一抬头,发现舅舅竟然用臂膀护着她,似乎是怕她给人冲撞了。她心里感动,冲舅舅笑了一笑。
薛裕并未注意到外甥女的笑容,他在旁人的骂骂咧咧中,成功把外甥女推到了前排,指着河面,哈哈一笑,大声道:“怎么样?”
谢凌云定睛看去,她看到数群穿着鲜艳的人,在舟上舞得煞是好看。其实,也不算什么新鲜,可她心里仍然充满了喜悦。连周遭嘈杂的人声都变得格外动听了。她兴奋得直拍手:“好!好!”
想了一想,她又觉得单单是两个好字不足以表达她的欢喜之情,就又加了一句:“好的很呐。”
是,的确是很好啊,凉风习习,虽然间或带来一些并不好闻的汗味,可她仍觉得开心。在外面,仿佛连空气都带了自由的味道。
她穿着毫不起眼的男装,面上也抹了一层黑粉。站在河岸边,和别的看客并无差别。但是这清丽如莺啼的声音一出,瞬间引得了一些目光,诧异,惊愕。
谢凌云察觉到旁人诧异的眼神,微微一愣,瞬间了然。她咳了一声,粗声粗气道:“很好,很好!”
正在看龙舟的舅舅摸了摸她的头顶,轻轻一笑。谢凌云抬了头去看舅舅,却听到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谢凌云耳力好,此刻虽人声鼎沸,可那声轻笑还是给她捕捉到了。她面上一热,没来由就认为是在笑自己,她低下了头。然而过了片刻,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抬头,去搜寻发出轻笑的人。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看客。她一时也看不出发笑的是谁。她便丢下此事,继续看赛龙舟。不过这一回,看到高兴处,她却忍着,不再发出惊叹了。
听旁人大声欢呼,不能出声的她,忍得颇为辛苦。
看了一会儿,这一轮刚分出胜负,就听舅舅说道:“阿芸,咱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这就回去了?”谢凌云都没注意到自己话里藏不住的遗憾。
薛裕应道:“是啊。再不回去,你娘要担心的。”
谢凌云点头:“嗯,我知道了,舅舅。那,咱们这就走吧。”她低了头,不敢再看向河面,只想就这么悄悄离去。反正还好啦,至少看了一局,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她目光低垂,正欲动身,却忽然看见一道寒光闪过。她心下一凛,抬眼看去,只见阳光下,有人正持着一把匕首,作势往另一人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