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叫了以后没有在犯人小组停留。
态度还算端正,吴越看了一眼,指着长条桌对面的椅子,“坐吧。”
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章军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换一身干衣服再过来,生病了,我可没本事治好你。”
“不碍事的,吴干部。我练过武,身体好着呢。”章军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几声,“当然,我这点功夫没法跟吴干部比。”
“我也不是铜皮铁骨百病不侵的,去换了吧,我有的是时间。”
“谢谢吴干部。”看到吴越态度坚决,章军只好出去了,几分钟后,披了一件外套又走了进来。
外套并不合身,一看就知是问隔壁犯人小组借的。吴越绕到长条桌对面,把他原先的位置让给了章军,“这边没风吹,你坐。”
吴越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迅速赢得了章军的好感,如果说先前的尊重是练武之人对高手的敬服,那么现在他感受到吴越自然流露的某种程度上的平等和关心后,心中固有的犯人对管教的微妙对抗荡然无存。
“我是你的分管干部,今天找你谈话”
“吴干部,我很快就不是你的分管犯人了。”
章军脱口而出的这一句话让吴越很惊讶,“嗯?我怎么不知道分管组调动了?”
“吴干部,今天何队长到禁闭室找我谈话了,说他跟大队领导汇报过,马上把我调离三中队,调到二中队石矿去改造。”
“啊?这么说,陈达也要调中队喽?”
“吴干部,我也想啊,问题是何队长他舍得吗?”章军古怪的笑了笑。
何欣主动跑去禁闭室就是为了这事!这算什么?一个管教干部去威胁一个犯人?往大了说是影响犯人的改造情绪,人为制造不稳定因素,如果上纲上线,何欣的做法不光只是人品的问题而是一种严重违规的行为。
看来内勤干事李达还不知道何欣跟章军谈话的内容,否则的话也不会再让自己找章军谈的。何欣既然能明目张胆的说,十之早已安排妥当了。
人都快要调中队了,谈话还有什么必要继续下去?吴越感觉像是被何欣摆了一道,脸上掩饰不住显出一丝恼怒,合上谈话记录本,心里好一阵不是滋味。
“有什么想法敞开了说说吧,在哪里不是改造?你刑期一共九年,上次减刑一年半,余刑还有三年不到,表现好应该还有一次机会的。”心里不痛快归不痛快,出于一名狱警的操守,有些话,吴越还是得说。
“不当大值星,板车我照样拖着跑。不是我吹牛,一天八十车的任务,我咬咬牙,一上午就能完成。不过,我是有些想不通,一样的打架,只处理我一个?也他妈太黑了吧?吴干部,我家里也不是找不到人通不上关系的,我不要!官司是自己惹上的,就要自己去扛,毕竟当年我下手伤的是跟了我多年的兄弟,我给他一个教训也给自己一个教训,这才公平,我也好受些。”
混黑道有义气的,有凶残的,有阴险的,有软蛋的,可讲求公平的,还真是个异类,吴越难免生出了探究的兴致,“我看过你的判决书,你捅了被害人两刀,造成脾脏破裂和开放性气胸。大白天行凶,地点又在饭店的大堂里,当时你的案子在你们龙城闹得沸沸扬扬,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原本十年刑期还不止,可是很奇怪,后来被害人和他妹妹居然向法院为你求情?起先我认为可能是被害人屈服于你们家族的势力,今天听你一讲,被害人是跟你混社会的小弟,呵呵,有什么隐情方便讲吗?”
章军搔搔光头,有些扭捏,“说来吴干部可能不信,我从小的理想不是混社会而是当一个作家”
当一名作家?虽说现在作家不值钱,甚至还有用身体写作的先锋女性,不过这话从一个混黑道口里说出来,还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