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委实让赤鹤暗暗跌了两跌,奄笑道:“杀了你?云汀,你在说什么?”
而眼前的少年郎咄咄朝她踏近一步,萧然着:“你不信我,不愿与我一起,那不如杀了我。”
我怎会不愿与你一起。
彼时带来一阵暖风,有野鸟落在院墙上,喳喳的叫得很真实。
“我怎么能杀你。”这话伴的目光飘零。其实今日种种,一直是她想要的。
云汀眼神柔和回来,上前像捞起落水的蒲草一般将她捞进怀里,温和道:“你许是太累了,才说了胡话。”
可她仔细想来自己是没说胡话的。
但也不管了吧,这样其实真的挺好的。
没有纷扰,没有一个个拼了命想要她眼睛的人。
她松了警惕,浮萍一样飘在云汀怀里,他到底是常年习武的人,臂膀很结实也很牢靠。
靠了许久,赤鹤越过他的肩头望了望远处的山雨欲来的天色,喃喃道:“云汀,我们该去向帝公和元屏见个礼的。”
可云汀却是迟了片刻,才道:“不急。可以不去的。”
不去?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故作轻松道:“为什么呢?”
云汀眼里露出了鲜有的烦躁:“我说不急,就不急。”
帝公是你父亲,你如何会不急。
她定定的望着云汀的眼,这双眼装的很好看,可惜总少了一些东西。
“我们是不是,根本去不了崇明宫?”她璀然一笑,无比依恋的往四周好好看了一圈,这地方是真的很好,可惜,可惜不是她的。
云汀显然不耐烦了,当下拧起眉眼,却还要憋着好气:“我说了,你若是不愿就唔!!”
是一把木梳,直直刺进他的胸膛里。
“你”云汀颤着手指,极为不可思议。
无论真假,望着这张心心念念的脸在自己眼前狰狞,她多少是于心不忍的。却只能强按住自己一颗狂跳的心,强装镇定。
“我此前一直想不通,杜仲与我虽然熟络,但实在不至于到这一步。”她说的这一步,无疑杜仲赠她木梳,对她一心相许。
她希望自己这一步没有走错,又道:“这木梳我总看不出是什么质地,可自从揣了这梳子,我在流心岛就再没中过梦魇。”
所以这梳子,不是杜仲给她的信物,却能让她保命。
但他为何要诌了个理由给她呢?是在忌惮着什么吗?
想来那日薇萧会来偷袭她,也是因着杜仲不能再困她于梦魇,所以才催促薇萧来了。
梳子刺进云汀的心口却没有血渍溅出,他也依样拧着个眉,痛苦道:“我不懂。你把梳子拔出来,我们还是可以在这儿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难道你不想吗?”
那双眼睛哀哀的把她看着,直看到她心里去,配着这句话砸在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相反却是异常的沉重。
毕竟,毕竟这张脸,是他的。
不能再多看一眼,不能再多听一句!
她只得紧紧闭起双眼,抱着c捂着自己的耳朵,自话道:“我想,我如何不想?可你终究不是他,你又何苦骗我!”
隔着一层眼皮,她也能感到周遭黯淡了下来,且没了一星半点的声音,同时也没了温度。
良久,她依依感觉到有人横腰抱起了她,举手间很是轻盈小心。
她方缓缓睁眼,才觉得自己眼皮子被压得很沉,这方还有种惺惺睡醒的疲感。
看来刚才,真的是幻境无误。
“再睡一会吧。”
云汀低眼看了看她,不自觉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她也很安心的又合上眼睛,像是回到了十九年前,思反谷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