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的表妹回到了帝京的消息,最后还是从七夕夜宴上传了出来。听闻初怀公主也和这位阮家小姐十分亲厚,果然是血脉相连,做不得假。
月姑姑将此事报知皇后,又问:“是否要召她入宫一见?”
阮家一向低调,即便是圣上登基后,阮家也无人出仕。三年前,圣上的舅父去世,承恩公的爵位便由其子阮仪伟承袭。阮仪伟回乡守孝,到今年方出了孝期,他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将妹妹送到了乐阳公主举办的宴会上。
圣上情缘淡薄,故而格外珍惜亲人,连作乱的庶人郑都好好荣养了起来,这嫡亲的阮家自然不会怠慢。皇后点点头,道:“要的。不过我记得表妹一个很娴雅的女子,怎么会特特去出这个风头?”
月姑姑道:“说起来阮小姐也到了要成婚的年纪,早点在帝京的贵族圈里露面,也是一件好事。”
皇后摇摇头,慢慢道:“事出反常,你去查一查。”月姑姑应了,便去着手安排,但不等宫外的消息传进来,就有人亲自登门来给皇后答案了。
自从高宗皇帝薨逝,沈德太妃就再也没踏进璇玑宫。时移世易,当她带着庶人郑的幼子走入这座已经有了数百年历史的宫殿时,当年与她争夺的那些女子们都已经离开了人世。新的女主人端坐在高处,微笑着等待她。
稚子无知,到了陌生的地方难免紧张,两只手搂着太妃的脖颈不肯放开。她只得笑着道:“通令克胆子小,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太妃多虑了,我看通令克很好。”皇后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节,要说国巫取的名字也颇为奇妙,“通令克”在鲜卑语中,意为退让。这孩子想要在帝京里平安长大,胆小可比胆大要好。也许他这样的性格,就是沈德太妃故意养成的。
通令克入宫已经一月,沈德太妃方才带他来拜见皇后,显然意不在此。她替通令克谢了皇后的赏赐,立刻就进入了正题。
“听闻承恩公的小姐进京了,却不知是否来拜访过皇后娘娘。”
皇后与月姑姑对视一眼,她们都没有想到沈德太妃会提起这件事。不过阮家再低调,也是京中排得上号的亲贵,有人瞩目再正常不过了。皇后道:“还没有。”
沈德太妃微微一笑,竟然开始讲古了:“娘娘可知,悯仁太子为何能够登上太子之位?”
沈德太妃的大胆,是天枢宫中的人都知晓的。但谁也没料到她突然讲起这些宫廷秘闻,何况悯仁太子最后未能登上帝位,起因便是庶人郑在神焘末年离间太子与高宗之间的关系。
月姑姑不禁对沈德太妃的厚颜有了新的认识,同时也庆幸此刻只有自己陪在皇后身边,不怕有什么流言传出去。
皇后对悯仁太子的印象十分淡薄,只记得那是一个很俊朗的青年,深受朝臣拥戴,因而道:“自是因为他文成武功,德才兼备。”
沈德太妃嘴角的那点笑意更深了,“娘娘真是宽宏。我有时候听到宫外人言,悯仁太子能登上太子之位,是因为他乃王皇后的养子。您也这样觉得吗?”还不等皇后回答,她自己已经摇了摇头,“他们都错了。悯仁太子之所以能够成为太子,是因为他的母亲是李贵嫔。皇后从来没想过,李贵嫔那样愚蠢的人,怎么能在宫中屹立多年?”
她的话说到这里,皇后陡然一惊。旁人或许不知,曾在神焘年间的天枢宫中待过数年的皇后却清楚地知道,李贵嫔是高宗皇帝的表妹,她的姑姑正是高宗皇帝的生母!
皇后终于明白了,沈德太妃此来,便是提醒自己阮氏小姐进京的真正目的。
沈德太妃离开璇玑宫时,背挺得很直。这个历经了神焘末年风雨的女子,虽然年已半百,却依旧风致绰约。若是让宫外的人看来,恐怕会以为通令克是她的儿子吧。
等看不到璇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