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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昭这几日将前世的事情反复推敲过数次,那一次她在却霜节上的遇险,始于沈泰容的一句话。

    出京的时候,沈泰容告诉她白道川的上游有神山,附近的百姓去祈雨求子,都十分灵验。

    那时候夏侯昭虽然年纪小,也知道父母在为无子而烦恼,听到沈泰容的话,十分感兴趣,兴冲冲地打算跟着沈泰容一探神山究竟。围猎过后,沈泰容却被乐阳长公主唤走了,夏侯昭不听风荷劝阻,自己偷偷跑了出去,走到半道迷了路,连遇险境。幸而含金识途,将她带出了歧路,被寻至此处的沈泰容找到。

    然而等她回到营地的时候,才知道父皇在得知她失踪之后,匆忙出宫,在行宫之前遇刺。刺客当场被抓,但还没来得及审问,他便服毒自尽了。

    父皇昏迷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醒来,又回京调养了一个多月,才能勉强视事。而此时各地请立夏侯明为储君的折子已经堆得小山一般高了。

    第二年春天,父皇的身体终于大有起色,母后却病倒了,从此之后,璇玑宫中再也没有断过药石。再一年,母后崩逝,又过了两年,父皇在为夏侯昭和沈泰容定下婚事后,撒手人寰。

    现在的夏侯昭虽然依旧算不上精于谋略,但也能看出,这计策十分粗疏。尤其是却霜节上这段,如果夏侯昭上山的时候,有侍卫跟随,她就不会迷路;如果圣上出宫的时候,上三军布防严密,他就不会遇刺;如果帝后对沈泰容有一丝的怀疑,追究他诓骗幼妹的责任,那么无论幕后主使是谁,都已经做好了牺牲沈泰容的打算。

    而今夏侯昭有了自己的侍卫,羽林和神策两军节随行出京,他们还敢拿沈泰容来冒险吗?他们如果换了计策,她又该如何面对?

    夏侯昭的掌心微微出汗,耳中沈泰容的声音就飘忽了起来:“初怀妹妹,这几匹马你可中意?如果觉得不喜欢,我再请父亲送几匹来供你择选。”

    夏侯昭五岁头一次骑马,乐阳公主特地选了一匹性格温顺的小马送给她。那匹马全身黑色,只在马尾处有一丛金黄色的毛,飞奔起来如洒金般,因此就取名“洒金”。夏侯昭甚为喜爱洒金,除了却霜节这样重大的围猎之外,也经常在宫中校场骑着它兜风。去年冬天,洒金不幸染病故去,夏侯昭伤心不已。圣上屡次提起重新为她挑选马匹,都被她拒绝了。

    这匹含金却是沈泰容特意为她选的,与“洒金”同为黑色,从额头顶部沿着脊背而下,生着细细一道金毛,如金线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因怕她不喜欢,还多送了四匹名驹,每一匹都价值千金。

    沈家屡屡讨好于她,难道就为了让她在却霜节上迷一次路?

    始光三年,她乘着鸾车从天枢宫的正门出发,前往新建好的初怀公主府与沈泰容成婚。当风荷扶着她走下鸾车时,站在正堂之上的乐阳公主穿着大红的礼服,笑道:“初怀,你终于来了。”那般志得意满,仿佛数十年的心事一朝得成,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那么会在含金身上动手脚的人,又会是谁?

    夏侯昭定了定心神,谢道:“让表哥为我操心了,含金很好。”她伸手在含金的头部拍了拍。

    沈泰容可不知道表妹的魂魄早在上辈子就和自己成了怨偶,相看两厌,只觉得她今日颇有些心不在焉。

    他想起母亲的嘱托,换了一副关切的神色,道:“你喜欢便好。不过我看你怏怏的,莫不是早起受了风?”他说着,便伸手想要试试夏侯昭额头的温度,还没触到她,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殿下,圣上和皇后已经出发了。”

    夏侯昭抬头远远一望,果然看到三军齐动,她也不想多和沈泰容纠缠,忙道,“既如此,我们也快些出发吧。表哥,你不回秦王大哥哪里吗?”

    “哦,我正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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