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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德太妃是夏侯昭的祖父高宗皇帝至今唯一在世的妃子。

    在神焘初年,沈德妃可是宫中最得意的妃子之一,高宗皇帝还曾经特意在她寿辰之日于宫中大演歌舞三日,帝京中一时盛传沈德妃逼得高宗皇后无立锥之地了。

    然而等到德妃的堂妹沈贵妃入宫后,人们渐渐都将目光转到了独占帝宠的贵妃身上。直到神焘末年,沈德妃所育的六皇子夏侯郑趁着高宗逐渐昏聩,离间太子与高宗的关系,图谋篡位,才重新将沈德妃带回了人们的视线。

    夏侯郑的谋反虽然最后败落,太子却因饱受惊吓,郁郁而终,几经波折,夏侯昭的父亲夏侯贤登上了帝位,改元晏和。

    尽管儿子因为谋反被贬为了庶人,沈德妃还是被留在宫中荣养,甚至过得还颇为恣意。

    然而,就是在这一年的寿宴当晚,沈德太妃居然在自己的寝宫内饮毒酒自尽了,还留下了血书,控诉帝后两人以她的姓名威胁庶人郑,她为了让儿子不受挟制,干脆自我了断。

    消息传到河东郡,庶人郑就反了。

    前世的夏侯昭年纪小,尚不懂事,后来她也想明白了,沈德太妃的死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别的不说,帝后都是性子十分宽厚之人,沈德太妃又是长辈,日常供奉从不曾疏忽。连乐阳公主都曾说过,沈德太妃的面色可比神焘年间贵妃得宠时好看多了。

    再说被圈禁在河东郡的庶人郑,若无他人相助,哪里能够带兵谋反呢?

    夏侯昭心里装着事情,在翰墨斋读书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她不说话,两个陪读自然也不敢出声,各捧了一本书发呆。月姑姑奉了皇后的旨意来探望时,只见一室之中,座上夫子朗声讲学,座下少女静静倾听。月姑姑满意地走了。

    王雪柳回家后和母亲抱怨:“不是说公主殿下和我一个性子吗?怎么看起来闷闷的,和严瑶像极了,她不会脑子”话没说完,被路过的王侍郎听到了,提着棍子追了她半个花园。

    夏侯昭可不知道王雪柳会担心起自己来,她骑在马上,由着含金的性子四处闲走,脑海中还在思索如何阻止沈德太妃之死。

    这一日的校场上,只有风荷侍候在一旁。严瑜在又一次看到夏侯昭晃了晃之后,忍不住伸手牵住了含金的缰绳,轻声唤道:“殿下。殿下。”

    刚刚回忆起沈德太妃所饮毒酒之名的夏侯昭回过神来,笑着说:“没事。”含金是驯好了的良驹,沈家还要留着它在却霜节上做刺杀父皇的引子呢,在这之前,是绝不会出事的。

    严瑜却没有放开手中的缰绳,道:“殿下若是累了,不如今日就到此吧。”

    夏侯昭不再坚持,翻身下马。严瑜也下了马,他向夏侯昭行了一礼,直起身来便听夏侯昭轻轻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身着红色骑服的少女,在五月的春光中,笑得十分自信。仿佛有一根羽毛轻轻地在严瑜的心上擦过,他怔了怔,点点头,道:“我知道。”

    严瑜站在校场的中间,目送夏侯昭带着风荷离开。他不知道夏侯昭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大哥,你也会好好的。”

    站在一边的风荷只看到两人交谈了几句,却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忍不住轻声问道:“殿下,可有什么不妥?”

    夏侯昭摇摇头,严瑜不过是担心她罢了。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前世今生,心中所念者,便是父亲c母亲c月姑姑c严瑜c王雪柳及风荷几人,他们又何尝不挂念她?

    夏侯昭停下脚步,不远处便是璇玑宫恢弘的殿阁。那里住着她的母亲,时时刻刻为她担心。沈德太妃已经十几年没有见到庶人郑了,她的心中又怎么可能放得下自己的儿子呢?她记得,大概一个月前,庶人郑刚刚得了一子,不如就从此时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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