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前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后,面对今晚一切未知的劫难,我没有想到我们竟然能做爱。萨莎无法想像不做爱,虽然她并不清楚让我如此恐惧的真正原因,但是看到我为了怕失去她而如此害怕和惊慌,无法抗拒地挑起了她的性欲。
欧森很有绅士风度地待在楼下的厨房里。我们走进二楼的卧室,从那里投入我们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小天地,在那里,萨莎是我唯一的能量,唯一存在的物质,也是整个宇宙唯一的动力。她照亮一切。
在那之后,连最骇人听闻的消息似乎都变得较容易接受,我将日落到日出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包括新世纪怪猴、史帝文生以及月光湾已成为罪恶聚集的渊薮。就算她觉得我疯了,也请有可原。
当我向她描述欧森和我在离开巴比家后遭受猴群滋扰的事件时,她吓得全身起鸡皮疙瘩,连忙披上睡袍。她渐渐明了事情的严重性,知道我们无人可求助,也无处可逃,而且我们可能已经都受到卫文堡病毒的感染,面临无法想像的后遗症,她忍不住将睡袍的领子拉紧。
假如我对史帝文生下的手让她觉得极为反感,我只能说她掩饰得很好。当我说完,甚至连在她床上发现瓷娃娃碎片的事都告诉她之后,她钻出睡袍,不顾全身的鸡皮疙瘩,将我拥入她怀里,再度带我进入她的光明世界。这次的做爱,比前一次安静、缓慢、轻柔。虽然之前也很温柔,但是此刻的温柔无以复加。我们满怀爱恋和渴望地紧抱着彼此,不顾一切地力图珍惜这份相依为命的感觉。奇怪的是,当我们犹如一分一秒接近执行枪决的死刑犯时,我们的结合反而比以往更甜美。
或许这一点也不奇怪,或许极端的危险让人解除所有的伪装、企图心和徘煌,让人着重在那些我们终其一生经常忘却的重要大事上,人生的本质和目的最首要的就是爱与做爱,尽情享受美丽的世界,体认过去和现在的现实,切莫生活在虚幻的未来当中。
假如我们所知道的世界即将在此刻冲刷殆尽,那么萨莎的作曲和我的写作就完全失去了意义。容我转述波格尔特和柏格曼的话:当这疯狂的未来如雪崩般滚滚朝我们俯冲而下时,两个人旺盛的企图心合起来还抵不过一小堆豆子。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友谊,爱,和冲浪才是重要的事。卫文堡的巫师逼得我和萨莎将生命缩减到最基本的元素。
友谊、爱和冲浪。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趁你还有人性知道它们的可贵,尽情享受吧。有好一会儿,我们只是静静地相拥,等候时间的巨轮再度开始转动,抑或祈祷时间就此永远停住。
然后萨莎建议:“我们开伙吧。”
“我以为我们才刚开过伙。”
“我指的是做夹心煎蛋。”
“嗯,想到那些可口的蛋白就让我流口水。”我说,调侃她极端的健康饮食观念。
“我今天会破例使用全蛋。”
“从这点就知道世界末日快到了。”
“用奶油烹调。”
“外加起司。”
“牧场的牛得加把劲了。”
“奶油、起司、蛋黄,看来你是决定自杀了。”
我们故意装得很酷,虽然我们的处境一点都不酷。
我们心里都有数。但是我们继续伪装下去,因为不这么做就等于向内心的恐惧低头。
夹心煎蛋尝起来美味可口极了,炸薯条和涂着厚厚奶油的英国式满福餐包也相当不错。
当我和萨莎坐在厨房的餐桌旁享用烛光大餐时,欧森则在餐桌旁不停打转,不时发出哀求的低鸣,每当引起我们注意时,它立刻用那种非洲饥荒儿童的眼神眼巴巴地望着我们。
“你已经把我放在你碗里的东西都吃掉了。”我郑重地告诉它。
它噢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