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文化大革命”,它被指为是一场浩劫。紧跟着,改革、开放的势头风起云涌,呈难以逆转之势。说实话,这时候我才觉得悬在《班主任》上面的政治性利剑被彻底地取走了。但《班主任》作为特殊历史时期里,以小说这种形式,承载民间诉求的功能,也便完结。它被送入了“博物馆”(各种当代文学史,或《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这一类的资料性著作),它不可能再引得一般文学爱好者在阅读中产生出审美愉悦了,甚至于,反而会引出“这样的东西怎么会一时轰动”的深深疑问。进入20世纪80年代,想再靠这样的创作路数和文本一鸣惊人,获得荣誉,是越来越难了。自《班主任》以后,我笔耕不辍,一方面坚守社会责任感,越来越自觉地保持民间站位,不放弃以作品抒发浸润于我胸臆的民间诉求,一方面努力提升自己美学上的修养,努力使自己的小说更是小说,并大大展拓了以笔驰骋的空间。
《班主任》发表至今已有29年。我本不愿重提这粒“陈芝麻”,但最近我从年轻一代那里听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一种说,《班主任》的写法,以及一度的轰动,是畸形的文学景观;另一种说,像那样的作品,在适当的社会发展阶段,还一定会卷土重来,是文学史上惯常的一元、时不时会一闪的正常景观。我不能确定他们谁说得更有道理,也许,唯有未来文学发展的轨迹本身,才能确认或否定种种不同的预测。?
关于《红楼梦》的问答
[按]这是中央电视台录制的一个访谈节目,已于2006年7月10日分别在中央电视台1频道和10频道播出四次。现将节目中我对主持人及现场观众提问的回答摘录如下:
主持人:您最早读《红楼梦》是在多大岁数?
刘心武:我想应该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发现父亲睡觉的床的枕头特别高,我就掀开枕头,发现里面就有这个,还不是线装的,但是印刷年代非常古老。书里面还有绣像,那我就觉得挺有意思,他怎么看这个,我看看行不行啊?我的父母觉得我小,是不提倡我看的,但是真发现我从枕头底下薅出来看吧,他们也没有谴责我。所以我最早看应该就是在上小学,大概那个时候应该是12岁这个段上。
主持人:我不知道您最早看《红楼梦》的时候,您爱挑着什么看?
刘心武:爱看打架的那段,也就是第九回:起嫌疑顽童闹学堂。因为我在学校里面是一个比较内向的,就是肢体语言比较少的人,我读这个的时候就觉得书里面的人替我发泄了。还有那个醉金刚倪二那段我喜欢看,这些都是配角,别人会觉得很奇怪,但是因为我当时住在隆福寺附近,什么东廊下、西廊下,《红楼梦》里面有这个地名,有这个西廊下的地名,所以特感兴趣。
主持人:后来到多大的时候,您觉得开始能懂一点《红楼梦》这本书的味道了?
刘心武:我觉得那还是在青年时期了,应该说是在“文化大革命”的后期。那个时候看《红楼梦》就很安全了,因为毛主席对《红楼梦》发表了他的一些意见,后来评红是一件非常安全的事情,而且《红楼梦》又重印了,所以那个时候读《红楼梦》。读《红楼梦》我有自己的心得,就是人生的那种沧桑感。过去读,比如说里面有一个角色叫林红玉,小红,她说“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个不散的筵席”,原来哪能被这种话打动啊?其实那个时候自己还很年轻,不是很老,可是觉得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以后,人与人之间,人情,就开始琢磨这些东西,我觉得那个时候就开始读出味儿了。
主持人:那您到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懂得《红楼梦》了?可以出来说说《红楼梦》了?
刘心武:坦率地说,直到今天,我也不敢说我就已经读通《红楼梦》了,敢出来说了。我再强调一下,是《百家讲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