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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形式,它的叙述之音在字里行间都会表现出这一偏见。叙述者的话语总是温文尔雅,规范严整;书中的人物说起话来则满口方言俚语,粗卑不堪;小说在这种强烈的反差中很难做到对所描写的产业工人的经历不流露出居高临下、屈尊俯就的口气。例如,我们看一看狄更斯在《艰难时事》中一个场面的描写,其中斯蒂芬·布莱克普尔出于道德原因,拒绝参加工会组织的一次罢工。

    “斯蒂芬·布莱克普尔,”工会主席站起来说,“再想一想吧,再想—想,小伙子。要不大家伙儿就不会再跟你有交情了。”

    人家窃窃私语着表达这同一意思,但没有—个人大声说话,每一双眼睛都盯着斯蒂芬的脸。如果他对自己下的决心表示忏悔,所有人的心中将会如释重负。他朝四周看了看,心中明白事情就是这样。他对他们没有一丝的恨;他了解他们,可以从他们软弱混乱的外表看到内心深处,只有和他们一块工作的工友才能把他们看的这样透。

    “先生,俺已经咂摸过了。俺就是不能参加。俺要走自己前面的路。俺得走了。”

    在《活着》这本小说中,格林试图缩小作者的语言和小说人物的语言之间令人不舒服的明显的差距,有意使叙述者的话语变形—就像他自己所说,使之具有某些米德兰方言的简洁性,而避开那种“流畅的优雅性”。这并不是说叙述语句与小说人物的对话语句都属于同一语域。该书的叙述语句经济到几近贫瘠,只起功能性作用,表现了工业强加给工人的那种机械性、重复性的常规劳作,对这些常规劳作,小说中的人物在言谈中以一种特别的方式予以抵抗,他们说起话来诗歌般地重复(“很出色,很出色”),用成语词组(“他们的衣食父母”)和暗语(工厂的经理一来,就有人用“是他”发出警告)。通过这类有特色的实验,这位老伊顿公学的学兄,不可思议地创作出一部关于工厂和工厂工人的最优秀的小说,尽管对此还有争议。

    在格林的实验中,其模仿或表达的目的尚可看得出,因而易于接受和欣赏。有些实验则存在很多问题,例如文体上的偏离,这些偏离在散文语言和它的正常功能之间人为地设置一道障碍,如创作中不使用含有某些字母的词,字母表中的某个字母也被系统地删掉。已故法国小说家乔治·佩雷因写了一部小说《生活:使用者手册》而闻名。他写过一部小说《消亡》,其中不使用任何带“e”的词。这一个技艺在法语中比在英语中更令人不可思议(有人报道说吉尔伯特·阿黛尔正致力于翻译这部小说,但绝不会有人羡慕他这份工作)。当代美国作家瓦尔特·阿比什写了一部小说——《字母非洲》,书中各章都遵从下述这条难度很大的规则:第一章里只使用以a打头的词(如“Africaagain:Albertarrives,aliveandarguingaboutAfriact,aboutAfrigstandalso,also,attagAshantiarchitecture……”);第二章只用以“B”和“A”打头的词;第三章只用以“C”、“B”和“A”打头的词;以此类推。每一后继的章都只允许增加使用字母表中的下一个字母,直到“Z”为止。到了“Z”以后,又反过来,允许使用的词又一章章地按开头字母的顺序收缩,直到只使用以“A”开头的词。

    读这些作品的评论大概比读这些作品更有趣。既然有了如此极端的限制,显然无法用通常的程序构思小说—即以一个主题或叙事核心开始,然后以某种叙事逻辑创造一些行为和行动者来扩展这个核心。在形式上自设一些限制,而又能叙述一个有条理故事。这是一种挑战。其动机或许(除作者自己因为证明了自己的天才而得到满足以外)是希望这限制能帮助取得形式上的对称,产生出用其它方法无法创造出的意思,由此得到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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