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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无意间祝福了水蛇时,魔咒解除了,船靠自然力的帮助,漂回到家乡。只有他一个人逃过了这场劫难,但是船上同伴的不幸命运却使他负疚自责。在康拉德的这一故事里,带给船诅咒的邪恶行为转到了死去的船长身上,但对叙述者来说,后果是一种与那个水手的经历类似的宗教体验。本来只是一条缆绳的东西变成一种超越“影线”的抽象的仪式,这一“影线”把天真和经验、年轻和成熟、高傲和谦卑区分开来。年轻的船长神奇地躲过了黄热病(就像那个水手一样),但他感到“心神不宁……罪孽深重……生存毫无意义。”他幻觉缠身,看到一条在无风天气中漂泊的船,在轻盈的空气中摇摆,而所有的船员都歪倒在甲板上慢慢地死亡。“当主帆升起,风起之后,他想到“邪恶的鬼魂已经安定,邪恶的诅咒已被打破,咒语消除了。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善良的生气勃勃的上苍手中,它推动着我们向前……”比较:

    船在疾驰

    轻盈地航行:

    美美微风

    只为我吹动

    康拉德故事中的船最终到达港口,升起了需求医疗援助的信号,这时,登上船的海军医生就像柯勒律治涛中的舵手和隐士在那个水手单独驾驶船返回时那样,惊奇地发现,甲板上无一活的生灵。和那个水手一样,船长也无法摆脱因船员的遭难所产生的负疚感。当他们被从船上抬走时,他说:“他们一个—个经过我的跟前—每一个都体现着一种最严厉的责备。”比较:

    他们死时的痛苦和诅咒

    从没有消失:

    我不能把眼睛从他们身上移开,

    也不能抬起眼睛来祈祷。

    像三步—停来使自己解脱重负的那个水手一样,船长被迫对自己的经历作“忏悔”。

    康拉德是否自觉地使用了这些引喻无法从文本上证实,虽然进行这种尝试并找到证明会很有趣,但结论不会有很大的不同。二者的相似之处证明是他读过柯勒律治的诗,但是他可能是不自觉地重建了这些相似之处(尽管对此我表示怀疑),就像它们可能对读过这首诗之后又忘记的读者或者只是选读了部分章节的读者有下意识的影响一样。康拉德肯定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惟一一次这样来使用文字引喻。在《黑暗的中心》中马洛沿刚果河而上的旅程显然与但丁在《炼狱》中走下地狱的盘梯相参照,而他晚期的小说《胜利》是以莎士比亚的《暴风雨》为摹本的。

    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或许是现代文学中最著名、最有影响的文本互涉的例子。该书在一九二二年出版时,T·S·艾略特赞扬乔伊斯利用《奥德赛》作结构工具,“巧妙地把当代与古代作一对比。”他认为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技术突破,“朝着变现代世界为艺术题材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因为艾略特在过去的几年中一直在读乔伊斯的连载小说,同时写作他自己的伟大诗作《荒原》(也在一九二二年出版,而且他也进行当代圣杯传说的连续性的排比),我们可以把他对《尤利西斯》的赞扬解释为部分是认同,部分是宣言。但是,这两部作品中,文本互涉并不仅仅限于一个源泉,或限于结构的相似。《荒原》仿效了许多不同的文本,而《尤利西斯》则是一部滑稽模仿作品,其中涉及各种文本,不仅有模仿,而且还有直接和间接的引用。例如,有一章的场景设在一家报社,其中的每一部门都标着模仿新闻体的发展历程的标题;有一章在很大程度上学廉价妇女杂志的风格;还有一章的场景设在一家产科医院,模仿英国散文从盎格鲁·撒克逊时代到二十世纪的发展历程。

    因为我把写小说与学术生涯相结合已经近三十年了,毫不奇怪,我自己的小说越来越间涉各种文本。事实上,乔伊斯和艾略特在这一点上对我的影响很大,特别是前者。《大英博物馆在倒塌》中的滑稽模仿是受了《尤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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