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个,玩具还是焰火?”安绍尼问他的保姆。
“焰火美丽,不过玩具玩的时间就长多了。”巴巴说。
“它们可以永远玩下去吗?”安绍尼问。
“只要你不弄坏它们的话。”
“我可以把它们带到天堂上去吗?”
“噢,不,我的小羊羔,”巴巴说,“你不能那样做。”
安绍尼突然一下子觉得这个世界沉闷起来。他的小嘴噘了起来。“这么说来,没有一样东西是有用的,是不是?要是你不能把你的玩具带到天堂上去,那它们成了什么东西?你小心地照料它们,它们假装能永远保存下去,可是它们并不能永远保存下去……”
他的爸爸在花园里又把另一枚火箭送上了天。
“噢!”安绍尼抓住了巴巴的手,他的目光掠过夜空,盯着高高飞起的火焰留下的金色轨迹。它弯下来像是朵朵花蕾把枝都压弯了,接着掉下天空的是一些像星星一样灿烂怒放的花朵,红的一朵,蓝的一朵,白的一朵,绿的一朵。它们都在朝他飘来,他伸出他那双小小的手,哦,他想抓住一朵,拿在手里,细细地看看它!把它保存下来!不过还远远没有到他手里以前,这些彩色的星星就融化了,不见了踪影。但是这种奇观点燃在安绍尼的心中,永远不会受到损害,也永远不会熄灭。
安绍尼也盼望特殊的季节,跟盼望特殊的日子一样。有黑莓的季节,也有下雪的季节。下雪从来不会使人失望,它来了又去了,总是那样出人意料。你无法确切地计算它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去,因此你不会指望这一点。但是当它来了,你就能充分享受这种喜悦。下雪的乐趣永远不会走味,今年冬天跟去年冬天一样。
但是采黑莓会令人失望。安绍尼总是指望黑莓又多又好吃。它们有时候会很多,但是难得像去年夏天那样好吃。它们要么不够大,要么不够黑。他在整个索默塞特就从来没有采到过一丛最好的黑莓。而安绍尼要采的就是索默塞特最最好的一丛黑莓。当他在采一丛黑莓的时候,最好一丛黑莓总是下一丛黑莓,当他扑向下一丛的时候,最好的一丛就是更远的一丛了。而这一丛呢,到头来,还不及刚才离开的那一丛呢。往往安绍尼回到家里,翻遍了他的收获,似乎总觉得这些个给他妈妈还不够好。在他拿给妈妈以前,他抓起了墨水瓶,让他篮子里最大的黑莓黑得更浓一点。然后他把它们放在篮子的顶上,拿到他妈妈的房间里去献给她。她赞不绝口地收下来,他的脸上手上沾满了黑莓汁和墨水,他离开的时候,差不多心满意足了,以为他的妈妈真的相信他的黑莓特别黑。他自已也几乎相信它们特别黑。他差不多把它弄得跟他所希望的一样好,那只是因为上帝没能把它们弄得那样好。
但是他的妈妈叹了一口气,又微微地笑了笑,因为这个世界并不全是安绍尼一心希望的那样好。
有一天安绍尼的眼睛给打青了。那是贝尔蒂·大卫斯把他打成这个样子的,他回到家里头很疼。巴巴跟往常一样大惊小怪起来。
“谁把你达成这个样子的?”
“贝尔蒂。”
“那个小无赖。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瞧着吧!”
安绍尼的妈妈走进房来。“什么事情,巴巴?”
巴巴指了指安绍尼的眼睛。“那是小贝尔蒂干的。我要找他算账!”
“你跟贝尔蒂吵架了,安绍尼?”
“是的,妈妈。”
“为了什么呢?”
安绍尼自己也不清楚。
“啊,没事。我们会和好的。”
安绍尼的头确实很疼,妈妈给他的眼睛上药包好之后,就打发他上床去。安绍尼巴不得这样。他一点也不想去为难贝尔蒂。他把贝尔蒂的鼻子都打出血来了,贝尔蒂才打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