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M.眯眼凝视着书桌好一阵,在大肚皮上捻着手指。他的嘴角耷拉着,仿佛吃早餐时闻到了一个变质的鸡蛋。屋子里非常安静,蒸腾的热浪在窗前涌动。H.M.又一次把手伸向雪茄烟盒。这次他抽出一根雪茄,咬掉烟头,狠狠吐出去,那烟头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几乎飞到了房间对面的壁炉前。
“如果你问我是否认为大事不妙,”他吸吸鼻子,“是的,我有这种感觉。我又一次嗅到了一个英国人流血的气息。该死,马斯特斯,你所描述的复杂案情,堪称我听说过的最他妈该死的谋杀案之一。我们要面对的是一起在不可能的环境下发生的谋杀,而你的判断很对。是的,我预感到谋杀正在逼近。”
马斯特斯依然平心静气,他知道如何刺激这个人。
“当然啦,爵士,我不能抱过高期望,”他说,“我们整个警局都困扰了两年之久,又怎能期待你有所突破呢?恕我直言,毕竟你只是业余人士而已。不过,即便这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
“你想打赌吗,嘿?”H.M.触电般地质问道。见他暴怒至此,波拉德不禁担心马斯特斯未免太过火了,但当H.M.稍稍平静下来时,马斯特斯依然不慌不忙。“在我看来,”H.M.恶狠狠地说,“只有把我描述成一个多么多么迂腐、昏聩、唠唠叨叨的老古董,才遂了别人的心愿呢。这是迫害,就这么简单。好吧,你瞧好了,我只不过是向你展示一下,这件事根本没你们这群蠢货想得那么困难。我要问你两个问题,不过得先作另一个决定。”
他指着今天早上寄来的那封信。
“你看,孩子。‘贝维克公寓四号,五点整。’为什么选在下午?听起来有点可疑。我并不是指这纯属骗局,只不过其中有种奇特而诡异的味道。两年前这封信的最后一句,‘奉劝警方严加防范’—直截了当的大白话。但‘诚邀伦敦警察厅大驾光临’却很不自然,我不喜欢这种口气,仿佛有人在暗处放声大笑。我说,你有没有想到去确认一下这是不是骗局?我的意思是,你可曾查探过,贝维克公寓四号是不是空房子,方不方便进行谋杀?”
马斯特斯轻蔑地哼了一声:“当然查过了,爵士。我打电话给肯辛顿区负责那一片区的警探,让他提交一份报告,把那座房子的情况以及任何相关信息都汇报给我。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时候他应该有消息来才对。请原谅—”
他倾身拎起H.M.的电话,不到一分钟就接通了考特利尔探长。波拉德听出电话里的对话十分激烈。马斯特斯遮住话筒,把头转向他们,红润的脸色消退了几分,眼神十分凶恶。
“没错,”他对H.M.说,“是座空房子,已经闲置一年左右。窗户上有块牌子写着‘休斯敦和克莱恩公司,圣-詹姆斯广场’,是房产经纪人。考特利尔说贝维克公寓是条死胡同,非常僻静,里头只有十来座房子,都是维多利亚时代中期那种厚实高雅的风格。但四号并非唯一一座无人居住的房子。那里只有少数几座房子有住户。”
“是吗?怎么回事?瘟疫横行?”
马斯特斯又问了问电话那头的人。“好像还挺严重,”他汇报,“他们正在扩建地铁,有条支线计划在贝维克公寓入口处设立一个车站。还没完工,不过已经在修建之中了。贝维克公寓的居民认为车站侵犯了他们的隐私,一怒之下几乎集体迁出。房产的价值已经一落千丈……什么,考特利尔?呃,好,就这样。”马斯特斯再次转身时神色相当平静,“一名巡逻中的警员报告,昨天有辆货车把一些家具运到四号房子并且搬进屋里了。”
H.M.吹了声口哨。
“好戏上演了,孩子,”他说,“这个凶手真是胆大包天。”
“如果他妄图可笑地故技重施,”马斯特斯说,“除非他是隐形人,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