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霄辰贵妇露出惊讶的表情,甚至还有不小的愤怒。这时麦特已经和她一起赶往罪奴巢。汐塔和李娜自然认识路,而麦特则应该去拿他的斗篷和他要带走的一切。那两名罪奴主跟着他们走过昏暗的走廊,她们的斗篷垂在背后,眼睛依旧只是盯着地板。贝尔走在最后,仿佛在看管那两名罪奴主。落在他头侧的辫子摇摆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十字路口,有时候,他会摸一下腰间,仿佛在寻找一把剑或是一根棒子。除了他们之外,挂满织锦的走廊里一片寂静。
“我还有一件小事,”麦特对艾格宁说,他竭尽所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轻松一些,还给了那名霄辰女人一个微笑,“不需要麻烦你们,我很快就回来。”他最吸引人的微笑并没有比昨天在旅店房间里的时候效果更好。
“如果你现在坏我的事——”她的声音中充满威胁。
“记住这是谁的计划。”麦特低声说。艾格宁哼了一声。光明啊,女人们总是认为她们能取代你掌控一切,而且还能做得比干这一行的男人要强得多!
但艾格宁至少没有再说什么。他们迅速来到宫殿顶层,登上那道黑暗狭窄的楼梯,来到拥挤的阁楼,这里只点着几盏灯,比下面的走廊更加昏暗。隔间之间的狭窄走廊如迷宫般错综复杂,其中充满了阴影,一切都寂然不动。麦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轻松了一些,如果李娜没有那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也许还会更轻松一点。
李娜和汐塔知道每一名罪奴都住在哪个小房间里,她们没有快跑,但也没有丝毫耽搁地走进阁楼深处。这也许是因为贝尔仍然紧跟着她们。当然,这种情景并不会增强麦特的信心,但如果只靠愿望就能成事,那乞丐也不会挨饿了。一个人总有别无选择,必须去做的一些事情。
艾格宁最后瞪了他一眼,又重重地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便跟随一行人走掉了,斗篷在她身后不停地甩动。麦特望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如果那个女人穿的不是裙子,光看她走路的样子,任何人都有可能把她当成男人。
他的确有件事要做,而且不是小事,也不是他想去做的事。光明啊,他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要去做这件事!但该死的是,现在他只能去做。当艾格宁跟随贝尔消失在走廊转角时,他立刻朝附近的一个房间飞奔而去。在他的记忆里,那是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囚禁海民罪奴的房间。
麦特悄无声息地推开木门,溜进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睡在房里的那个女人正发出一阵阵粗鲁的鼾声。麦特缓缓向前摸去,直到膝盖碰到床沿。他以更快的速度摸到躺在床上的人,及时找到那个人的头,并在她就要发出喊声时捂住了她的嘴。“我想要你回答一个问题,”他悄声说道,该死的,如果他走错房间该怎么办?如果这根本就不是寻风手,而是一个该死的霄辰女人呢?“如果我从你的脖子上取下项圈,你会做什么?”他抬起手,屏住呼吸。
“如果光明佑护,我会救出我的姐妹。”黑暗中的海民声音让麦特恢复了呼吸,“如光明所愿,我们会冲到海港,找到我们被奴役的同胞,尽可能解救他们。”黑暗中,那个女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她的语气愈来愈激动:“如光明所愿,我们会夺回我们的船,一直杀向大海。那么!如果这是个圈套,就惩罚我吧,或者杀了我。我已经到了屈服的边缘,就要放弃自己了,让我蒙受将要永远烧灼我的羞耻,但你让我记起了我是谁。现在,我将绝不屈服。听到我的话了吗?绝不!”
“如果我要你等三个小时再这么做呢?”麦特仍然俯在她身上,“我记得亚桑米亚尔的时间感很准,你们在心中衡量一个小时,误差只有几分钟。”有这个记忆的不是他,那个人曾经乘坐亚桑米亚尔的船从奥罗拉伦前往巴莱斯塔,一名眼睛美丽如新星的海民女子在拒绝和他一同登上海岸时,潸然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