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可数的几名身穿制服、提着篮子的仆人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眼高于顶地睨视着除了街市卫兵外的每一个人。当然,即使在这种街巷里,同样会有街市卫兵在巡逻和站岗。
现在兰德终于能清楚看到他的目标了。曼奈似乎长了些脑子,知道要用斗篷裹住他的外衣和那把没用的剑了,但兰德仍然一眼就能认出他来。曼奈似乎在竭力躲避所有人的注意,他紧贴着街巷边缘,肩膀几乎都磨到那些店铺的门面。他突然向周围扫视一圈,然后就跑进一条小巷里,那个巷口两侧分别是一个编筐作坊和一家招牌已经脏得看不清字迹的小酒馆。兰德差点笑了出来,他毫不迟疑地紧跟在曼奈身后。这样的小巷子里是不可能有街市卫兵和岗哨的。
道路变得更加曲折蜿蜒,而且复杂得如同一张蛛网。曼奈已经不见了,但兰德能听见他的靴子踏在泥泞路面上的声音,这声音在没有窗户的石墙间往复回荡,让兰德无法判断声源发自何处。兰德继续在仅容两个人并肩而过的小巷里奔跑,追踪那个声音。为什么曼奈要跑到这个迷宫里来?他显然在朝某个地方疾奔,但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小巷通往哪里。
兰德突然意识到,现在他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了,他一下子站定脚步。四下里寂静无声。在他面前,小巷分成了三条。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还是寂静。就在他决定转身时,一个轻微的声音从距离他最近的巷口传来,仿佛是有个走路的人在不经意间把一块石子踢到了墙上。最好现在就干掉那家伙。
兰德转身进了那条巷子,却发现曼奈正在等着他。
这个莫兰迪人已经放开斗篷,双手按住剑柄,用细线编成的法麦丁和平结绑住了剑柄和剑鞘。曼奈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你就像只鸽子,用一点诱饵就能把你骗到。”他抽出剑刃。和平结的细线都已被割断,只是在表面上被伪装成完好无损的样子。“逃跑吧,如果你想的话。”
兰德没有跑,恰恰相反,他向前迈出一步,伸出左手按在曼奈剑柄末端,将抽出一半的剑刃按回剑鞘里。曼奈惊讶地睁大眼睛,但他还是没意识到,刚才他那得意的一刻已经要了他的命。他向后退去,试图让出抽剑的空间,但兰德半分不差地跟了上来,让剑刃始终只能留在鞘内。同时他一记钩拳,狠狠地打在曼奈的喉咙上,随着响亮的软骨碎裂声,这个叛徒立刻丢掉了杀人的心思。他蹒跚着向后退去,大瞪着眼,双手捂住喉头,拼命想要从裂开的气管中吸到一点空气。
兰德打算在曼奈的胸骨下面给予他最后一击时,一阵微弱的风声在他背后响起。兰德突然又想到曼奈刚才嘲讽的笑容,他一脚踹倒曼奈,自己也趁势倒在曼奈身上。他背后传来金属撞击石墙的沉重声音和一个男人的咒骂声。兰德捉住曼奈的佩剑,一个筋斗向前翻去,并抽出这把剑。曼奈发出一声凄厉而含混的尖叫。兰德蹲起来,立刻转身回头。
雷尔法·齐斯曼向下俯视着曼奈,惊讶地张大了嘴,他原本要刺穿兰德的剑刃却插在曼奈的胸膛上,血沫不断地从这个莫兰迪人的嘴角涌出来,他用脚跟蹬着地面,满是鲜血的双手紧握着刺入胸口的利刃,仿佛要把它从身体里拔出来。齐斯曼是个中等高度的男人,肤色在提尔人中算是白皙的,除了腰间的剑带,他身上的衣服就像兰德的一样朴素,而那条剑带也被遮在了斗篷下面,所以他在法麦丁同样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
齐斯曼的惊愕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间。当兰德双手握剑,站起身时,他已经从曼奈胸前抽出佩剑,再不看一眼被他杀死的同伙,而是紧紧盯着兰德。他的双手在剑柄上紧张地来回搓动着。很显然地,他属于那些因至上力而感到骄傲,不屑于学习剑技的人。兰德自己从未有过这种不屑。曼奈最后抽搐了一下,双眼盯住天空,不再动弹了。
“该去死了。”兰德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