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一样的马车让麦特想起匠民们的马车,匠民的马车就像是一些安放在车轮上的小屋子。但这辆车并没有适合居住的设计,它的车厢里紧贴着厢壁安装了许多储物橱和一些工作台。车厢内充塞着一股古怪的刺鼻气味,让麦特不由得皱了皱鼻子。他正坐在车厢里唯一一张三腿凳子上,并且不停地在这个硬邦邦的座位上挪动着身体的重心。那幢压在他身上的房子折断了他的腿和肋骨,给他留下许多伤口,现在这些伤口几乎都已痊愈,但仍然不断给他带来疼痛感。现在他很想得到同情,女人喜欢表达同情,只要你有正确的表现。他不让自己再去转动手指上的玺戒。如果让女人知道你很紧张,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那么她的同情就会从窗口悄悄溜走了。
“听着,亚柳妲,”麦特尽量让自己显露出最迷人的笑容,“现在你一定已经明白,霄辰人对烟火完全不感兴趣,那些罪奴会耍一些叫做云光的把戏,我听说,和它们相比,你最好的烟火也只不过是烟囱中飞出来的几点火星。我这么说可不是要冒犯你。”
“我没见过什么云光。”亚柳妲浓重的塔拉朋口音中充满了轻蔑,她正朝一张工作台上一个像水桶那么大的研磨臼中俯视。一条蓝色的宽缎带松松地系住她齐腰长的黑发,那些头发从她的头侧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满是黑渍的白色长围裙和深绿色长裙都无法掩饰住她婀娜的腰线和翘起的臀部。不过她感兴趣的只有手上正在进行的工作,她正在用一根几乎和她手臂等长的木杵,研磨一些粗糙的黑色粉末,这些粉末看起来有点像麦特在割开那些烟火棒时所见到过的黑粉,不过麦特仍然不知道它们到底是用什么做成的。“不管怎样,”亚柳妲说话时完全不在意麦特端详的目光,“我绝不会让你知道我们行会的秘密。你明白这一点,对吧?”
麦特皱了皱眉,自从他在瓦蓝·卢卡的马戏团里见到亚柳妲的许多天以来,他一直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的并不是什么烟火的秘密,而他最害怕的就是亚柳妲会提到照明者行会。“但你已经不再是照明者了,难道你忘了?他们把你踢出……呃……你说过,你已经离开了那个行会。”麦特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亚柳妲,正是他将亚柳妲从那些照明者的刀子下救了出来。那一次麦特的行动足以让大多数女孩扑进他的怀里,送上香吻和他想要的一切,但那时候亚柳妲丝毫没有要亲他的意思,更别提现在了。“不过,”麦特又换上轻快的语气,“你不必再害怕那个行会了。你制作夜花有多久了?当然,没有人会来妨碍你的。我打赌,你再也见不到一个照明者了。”
“你听到了什么讯息?”亚柳妲低声问道,她仍然低着头,但那根木杵的转动几乎已经停了下来,“告诉我。”
麦特感觉自己脑后的头发也竖了起来。女人们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你把所有线索都藏起来,她们却能直接挖出你隐藏最深的东西。“你想知道什么?我听到的传言你也都听说过,就是那些关于霄辰人的传言。”
亚柳妲猛转过身,一头长发如同鞭子般甩起,双手高举着那根粗重的木杵。她大约比麦特年长十岁,有双黑色大眼睛和两片娇艳柔润的丰满嘴唇。麦特不止一次想要吻一吻那双唇,大多数女人在被吻过一两次之后都会变得柔顺许多。而现在,亚柳妲龇出两排白牙,仿佛要咬掉他的鼻子。“告诉我!”
“我在码头附近和一个霄辰人玩过骰子。”麦特一边小心地望着那根被高高举起的木杵,一边不情愿地说道。男人的威逼恫吓往往是伪装出来的,女人却会在心血来潮时真的敲碎你的脑袋,而麦特的两条腿都已经在这张硬邦邦的凳子上坐麻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以多快的速度逃开。“我本来希望你能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件事,但……那个行会已经不存在了,亚柳妲,坦其克的照明者礼堂已经没了。”在凯瑞安的照明者礼堂被放弃之后,坦其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