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盯着一团白雾中舞动的昏黑影子。她感觉自己的脸很凉,身体其余的部位却很热,汗水涔涔。有什么东西约束着她的手臂和双腿,这让她的心中立时涌过一阵惶恐。然后她感觉到艾玲达就在房间里,这是一种单纯而舒适的感觉。还有柏姬泰,一团镇定、受到控制的怒意存在于她的脑海中。她们陪伴在她身边,安抚着她的情绪。她正在自己的卧室里,躺在她的床上,盯着亚麻床帐。热水袋排列在她的身边两侧,冬天用的沉重床帘系在雕花床柱上。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壁炉中跳动的火焰,但它只能在房间里增加一些闪烁的影子,而不能让伊兰看清楚任何东西。
伊兰下意识地朝真源伸展过去,立刻就感觉到了它。阴极力的感觉令人惊喜,伊兰想要用尽全力汲取它,但她最终还是不情愿地放开真源。她必须控制自己对阴极力的无限欲望。在刚才那段恐怖的时间里,她最害怕的并不是失去生命,而是再也无法碰触真源。现在想来还真是奇怪。
刚才的事情突然涌入脑海,她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毯子滑到她的腰间。她立刻拉起毯子,赤裸的肌肤上满是汗水,碰触到空气让她感到难以忍受的寒冷。她们连一件衬衫都没有留给她。她竭力想效仿艾玲达那样赤身裸体在别人面前仍然从容自若,却无法做到。“戴玲,”她一边用毯子裹住身体,一边焦虑地说,她的动作很笨拙,她觉得身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还有那名卫兵,他们……”
“那家伙没受一点伤。”奈妮薇从影子里走出来,伊兰却觉得她就像是一团影子。她伸手按在伊兰的前额上,感觉不到很高的热度,便满意地“嗯”了一声:“我为戴玲进行了治疗,但她还需要时间恢复体力,她失血过多。你也做得很好。我还以为你发烧了,一个人身体虚弱的时候就很容易发烧。”
“她只让你服食了草药,并没有对你进行治疗。”床脚的一把椅子里传来柏姬泰尖刻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中,伊兰只能在那里看到充满威胁感的一团影子。
“奈妮薇·爱米拉很清楚该做些什么。”艾玲达不动声色地说,伊兰只能看见她的白色罩衫和她身上的一点银光。看样子,她应该是蹲踞在墙边,她并不喜欢坐在椅子里。“她辨别出茶水中的叉根气味,但她并不知道该如何用至上力消除这种毒剂,所以她没有贸然行事。”
奈妮薇重重地哼了一声。柏姬泰的尖刻话语和艾玲达的辩护显然同样让她感到不屑,也许她对艾玲达的反感还要更多一点。奈妮薇就是奈妮薇,她不喜欢听别人说她有什么不知道或做不到的事情,而最近,任何敢质疑她治疗能力的人都会惹来她的反感,这大概是因为她知道家人之中有不止一个人的治疗技巧比她更强。“你自己应该也能辨别出来的,伊兰,”她直率地说,“绿麦芽和羊舌草是用来治胃痛的,但它们也能让你睡一觉。我想,你应该会想要睡觉的。”
伊兰正从毯子底下拉出皮热水袋,把它们丢在地毯上,好让自己能凉快一点,听到奈妮薇的话,她打了个哆嗦。伦蒂·麦克拉曾经给她和奈妮薇的茶水中加入过叉根,她一直想要忘记那次恐怖的经历。无论奈妮薇喂给她的是什么样的草药,它们的药效肯定不会比叉根更弱。伊兰觉得自己应该能在房间里走上几步了,她的思维也很清晰。从窗外洒进来暗淡的月光,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
她再一次拥抱真源,导引四股火之力,点燃了两盏立灯,被镜子映射的火光立刻照亮了房间。柏姬泰伸手遮住眼睛,将军制服真的很合适她,她一定能给那些商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你还不应该导引,”奈妮薇眯起眼睛看着突然亮起的灯光,她仍然穿着白天那件低胸蓝色长裙,黄色流苏披肩垂挂在她的臂弯里,“你最好再休息几天,恢复一下体力。这段时间里,你需要充足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