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二人看到的色调和形态来说,眼前是一大片绵延的沙滩,倚靠着远处落日洒下的余晖,整个景致呈现出一条条的黯淡色带,有死气沉沉的绿色、青铜色、褐色,更有一抹灰黄色,在薄暮中,给人的感觉不仅仅是晦暗沉闷,还透着某种甚于金色的神秘。唯一打破这些平行色带的是一座长方的建筑,从田野一直延伸至大海,边缘的杂草和灯芯草仿佛马上就会跟海藻连成一体。但是这房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上部竟有残垣断壁般的荒凉,许多扇宽大的窗子和巨大的孔缝洞穿墙面,在渐渐隐去的日光下,仿佛一副光秃秃、黑乎乎的骨架;而房子的下层却几乎没有窗户,大多被木板封住或用砖砌死,在暮色中依稀可见它们的轮廓。但是起码有一扇还称得上是个窗户;最令人称奇的是,从里边竟透出了一丝光亮。
“谁能住在那种破旧的壳子里啊?”伦敦人惊呼,他是个大个子,一副放荡不羁的文艺青年相,年纪很轻,却蓄着浓密的小红胡子,使他看起来比实际老成;他在切尔西
“鬼吧,你可以那么想,”他的朋友马丁·伍德答道。“说真的,住在那儿的人确实挺像鬼的。”
或许这听起来有悖常理,来自伦敦的艺术家大呼小叫,抑制不住内心的新鲜和好奇,就好像个农夫,而这位乡村艺术家倒更像是一个机智精明、经验丰富的人,他表情沉稳,面露和善,饶有兴味地看着对方;实际上,总的来说,后者是一个更稳重、更传统的形象,此时的他穿了一身深色衣服,冷漠的方脸庞刮得干干净净。
“当然,这不过是时代的象征,”他继续说,“或者说,它标志着旧时代和旧家族消逝的趋势。那里住的是伟大的达纳威家族的最后一支,许多新时代的穷人都要比他们过得好。他们甚至没钱修葺自家住宅的上层,现在已经没法住人了;只好住在废墟一样的下层,就跟蝙蝠和猫头鹰似的。但是他们的家族肖像画最早可以追溯到玫瑰战争
“他们的整个宅子都让人毛骨悚然,光看外表就能想象出来,”佩恩回答说。
“呃,”他的朋友说道,“跟你说实话,确实是那样。”
之后有那么片刻的寂静,但不一会儿就被一阵微弱的沙沙声打破了,是从护城河边上的灯芯草丛里传出来的;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岸边晃过,像只受到惊吓的鸟迅速移动着,这使他们不免感到一丝紧张,这倒也情有可原。但那不过是一个手提黑包、疾速行走的人而已:这个人脸色焦黄,眼神犀利,他看向伦敦人的眼神流露出些许晦暗和猜疑。
“原来是巴尼特医生,”伍德松了一口气说。“晚上好啊,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