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百姓们具有更加敏锐的政治嗅觉,楚国皇帝来到华夏的消息不胫而走,大抵猜测分为以下几种:一则是楚国皇帝不放心自己的儿子,觉得楚辛待了这么久没有回去定是发生了变故,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的他,自然不能大意;一则是楚国对我华夏提出了非分的要求,越封未曾答应,于是楚云安亲自出马,给予我方压力……但归根结底,百姓们一致认为他的目的是对华夏不利的,狼子野心不死,窥视我们已久,说不准就要打仗了。
于是大家纷纷开始储备粮食,城中一时柴米涨价,抱月楼的生意一下子受到了波动。当环境受到震荡的时候,戏文自然更是身外之物,所以抱月楼的老板每天要骂三次楚云安。
楚云安并没有住在宫中,听越封说,他的理由是自己并非以帝王身份前来拜访,仅仅是来长安看看风景,所以自己包下了一家客栈,这客栈名叫鸿雁楼,正是当年的使馆。随着华夏经济水平的提高,这所使馆已经变卖给了当地的某个商人从事民用。
我在收到楚云安邀我前去一叙的信件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纵使他对我娘亲有着些难以忘怀的情愫,我也毕竟是长公主与苏将军的女儿,流的是华夏国的血,他的这前去一叙,实在有些唐突。
况且此刻正值传闻纷扰的时候,抱月楼这几天都关了门,外面风雪不停,我躺在榻上实在不想动身,所以挥了挥手让流云帮我打发了来人。门口闪进了一股冷风,流云带着楚辛出现在我面前,我有些惶恐地看着楚辛,然后冲他笑了笑:“天冷,天冷。”
楚辛笑道:“公主不必多虑,我父亲想见见你,上次一见面太过仓促。”
我回想起那天的确月黑风高,谈话的气氛颇为尴尬,但是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因为此刻我想起来楚辛当时的话:“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所以我请来了父亲……”我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下了地,方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赶紧穿上流云递过来的鞋子,又连忙吩咐道,“流云,快把我的披风拿来,我得和他去一趟。”莫名地被婚约,实在招架不住,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和楚辛以及楚辛的爹说个清楚。
楚辛见我神采奕奕,恍若重生的模样,有些欣慰,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才一同出了门。
鸿雁楼坐落在长安城内,至于是什么方位,我也没有弄清楚,视线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楚辛的黑马身上白,我的小风身上肿。不过皇家建筑就是气宇轩昂,即使已经用作民用,仍旧不是一般客栈可以匹敌。
倚湖而立,湖面已经结冰,一望无际,从白石桥而过可见桥上石墩刻着异兽模样,被雪覆盖,看不真切。绕桥尽是梨树,枝丫上积着雪,宛若梨花,风吹过时簌簌落下。门分为二,台基上建有阙楼,西处有十字角楼,由回廊链接。这哪里是个使馆,分明是个袖珍型的宫殿。如今这回廊一端立着一位男子,像是等候多时,也不知道他冷不冷,就傻傻站那儿吹风。
进了正门,一路变得温暖起来,隐约可闻见梨花的香味,不过这寒冬腊月,闻到梅香才是正常,这梨花香着实罕见了些。
楚云安站在长廊的那头冲我招了招手,我再看身后的楚辛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样也好,我只要向他父亲解释清楚了就好,松了一口气,裹了裹大红色的披风,走到了楚云安的跟前。
“天真冷啊!”我素来不太会处理开场白,越封说讨论天气是最好的,但是显然此刻氛围略微尴尬了些。
楚云安没有和我聊起天气,抬手指向不远处一道矮墙:“当年你母亲喜欢翻这道墙来找我。”
我点点头,心中想着回去就让越封拆了这墙。
“那年大雪,你母亲穿着红色的斗篷披风,就像你这件,站在雪地里,尤为耀眼,好看得很。”楚云安的嘴角噙着笑意,仿佛说着一件极其温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