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仍旧是那么好听,“嗯,算了,这些过程不提也罢。哀家想你也到了成年的时候,之前中秋夜,不少大臣已经对你有了印象。三日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皇家成年礼,你就和其他皇亲贵族的子女一起去镇国塔行册封礼。”
她的话音刚落,越封便冲我舒心一笑,似乎这事情有着落了一般,他的神色仿佛十分欣慰的样子。
“是不是我行了册封礼,长公主便可以正名了?”我抬头问她。
她的眼波在我注视中晃了晃,然后挤出一丝笑容道:“如果你能从那个塔中走出来,自然是可以的。”
她这个年纪虽然已经过了女子生命中最美的年华,可因为保养得当,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别有一番风韵。我这一刻突然怀恋起从未谋面的长公主,如果她还活着,此刻是不是也是这番光景,但就在我脑海中想象的样子,她必定比眼前的妇人要美好多了。
那个人是我娘亲,若是她在,也一定护我周全。
这一刻,我有点孤单。但是人在江湖,如果遇到自己的低谷的时候,切忌不能通过神色让对方察觉。因为真正对你好的人,不用你表现他们也会来帮助你;对你不好的人,你只能平添笑耳。
我龇牙冲她笑道:“好呀。”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镂空凤镯,含笑地看着我道:“你师父在江湖中消失了十六年,外界众说纷纭。韩氏剑法也是名震江湖,想必你这十六年获益匪浅吧?”
我一阵肉疼,原来跟我一起的师父有这样的功夫,早知道和他学剑法的时候就专心一些了,再不济在来的途中还能卖艺赚钱,也犯不着吃霸王餐了。
许是心中的不高兴一不小心表现在了脸上,她的笑容越发灿烂:“难不成韩洛那么小气,不曾教你剑法?”
“怎么会,这十六年来,师父将他所学都传授给我了,不会让您操心了。”我恨不得龇牙大笑来表示我的胸有成竹。
她单手支着额头,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就好,想必你也知道,那塔内都是我华夏国一等一的高手,你可千万要毫发无伤地出来见我,否则不但你不能正名,连你娘都不能正名。”
我看她的样子极尽挑衅,想必她早就知道我身手一般,才敢如此轻视,不过眼下气势是不能输的。于是我缓缓地点点头,用一张极尽冷漠的表情和一种嚣张的声音回道:“您多虑了。”
我没有理会一边的越封,径自打开门,寒风扑面而来,让我冷不禁打了个寒战,这长安的雪,已经覆盖了长乐宫的外庭,白茫茫一片。
只是那妇人的话还是传到了的我耳朵里—“曾家千金甚得哀家心意,这次成年礼记得安排她去,算是收个皇室的义女,日后也配得上韩洛的身份……”她的声音在细雪中渐渐散去,却一字一字敲在了我的心尖上,有些疼。
殿外的流云连忙跟了上来,她见我神色难有的难看,于是不敢说话,只是默默跟着。转了个弯,出了长乐宫的宫墙,只觉得心中抑郁之气得以缓解。初冬的长安可真冷啊。
“恩人……”流云在我耳边欢喜地叫了一声。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铺满雪花的青砖路尽头,站着一个人,披着黑色狐皮大氅,盘着干净的四方髻,雪花尽头有我日思夜想的最美脸庞。
他站在那里,似乎等了很久,看见我瞧见了他,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嘴型发出了两个字—“过来”。心口仿佛被什么融化了一般,提着裙摆便往他那里小跑了过去,只听见流云在身后喊着:“披风,姑娘披风落了……”真是大杀风景!
师父站在院落中,恍若一景,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和抬起的右手,是我生命里最美的一幅画。
我奔到他面前的时候,见他罕见的笑容,突然有些恍惚,握着他的双臂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