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他发言。他若是再挨几分钟,沉默的投影就落到李大龙脸上去了。朱怀镜也许内心定力不够,忍不住了,终于发了言。“我个人认为,我们按党纪、政绩处理干部,同执行法律还是有区别的,不存在以功抵过。”他说了这句话,故作停留。陆天一没有抬头,却舒缓地吐了口浓烟。其他人都望着朱怀镜,等着他说下去。他就像征求大家意见似的,环视一圈,再说:“所以说,龙岸同志平时表现怎么样,同这次的问题怎么处理,没有关系。”他又停下来,吸了口烟。陆天一仍然没有抬头,还将头偏了过去,可他那耳朵反而象拉得更长了。缪明像是有些急了,那正揉着肚子的左手隐约停了一下,马上又摩挲自如了。朱怀镜接着说:“我们要研究的只怕首先不是龙岸平时表现如何,该不该处理,而是他这次表现出的问题具体触犯了党纪、政纪哪一条,情节如何,够不够得上处理。只有按章论处,才能达到批评教育的目的。”陆天一终于抬起头来了,也不望谁,凝视着窗外。缪明的右手悠悠然敲击着沙发扶手。朱怀镜说完了,陆天一立马发言:“怀镜同志的意见当然很正确。但我个人认为,目前群众对少数干部的腐败很有意见,已严重影响到党和政府的形象,我们对干部的要求应更严格一些。如果认为公车私用,特别是开着公车去夜总会鬼混,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会一步步严重起来的。我们有中国特色的法律在非常时期讲究从重从快,执行党纪、政纪更应该考虑具体情况。同志们,风气正在恶化,问题不可小视啊!”李大龙和周克林就不知怎么说话了。他俩自然也得发言,既然发言就得有必要的篇幅,不然显得口才太差了。他俩说的听上去有观点,实际上什么意见也没说。缪明就着难了。他若再坚持自己的观点,陆天一就下不了台;他若赞同陆天一的意见,不仅打了自己的嘴巴,只怕朱怀镜也会有看法。于是,他的表态只好不偏不倚。“同志们都说了,基本意见是一致的。我原则同意对龙岸同志的问题作出处理。至于怎么处理,我们不在这里研究,建议由纪委、监察两家拿出具体意见,报地委通过。”会开得不长,十一点多就结束了。朱怀镜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电话就响了。没想到是舒畅,“朱书记,您好。”朱怀镜笑道:“你好你好,有事吗?”舒畅说:“没事,打电话问候一下。”朱怀镜笑笑:“谢谢你,舒畅。”
“谢什么?别怪我打扰你就行了。”舒畅也笑着。
“真的谢谢你,舒畅。有空去我那里聊天吧。”朱怀镜说。
舒畅说:“我的嘴很笨,最不会说话。昨天本想久呆会儿,陪您说说话。可我不知说什么才好,干脆走了算了。”朱怀镜很随便的样子,哈哈一笑,说:“对不起,是我怠慢你了。”舒畅说:“朱书记您说到哪里去了?”朱怀镜笑道:“我俩别在电话里客气了。你知道刚才谁来过这里吗?”舒畅问道:“谁?”朱怀镜说:“你先生。”
“贺佑成?”听不出舒畅是吃惊还是生气,“他去您那里干什么?”朱怀镜道:“他没什么事,来看看我。他在我这里坐了一会儿,太客气了。”舒畅冷冷地说:“让您见笑了。”朱怀镜感觉蹊跷,却只作糊涂,说:“你先生可是一表人材啊。”
“谢谢您的夸奖。不打搅您了,您忙吧。”舒畅语气有些怪怪的。
“好吧,有空去我那儿聊天吧。”朱怀镜实在也找不出什么话说了。他感觉舒畅打电话依然是轻松自如的,并不像见面时那么拘谨。
这时,赵一普送了个文件夹进来。朱怀镜接过文件夹,见是政法委起草的《关于改进宾馆服务行业治安管理办法的通知》。这是朱怀镜自己建议的事情,他便审阅得相当仔细。文稿上已有几位领导签字了,文件内容他大体上也同意,也就做了些文字上的修改。可他总觉得对那些滥用职权的公安人员缺乏过硬约束,便明确加上一条,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