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的某一天,神采奕奕、喜气洋洋的高级助理警务处长施顺思在办公室里接见刚擢升总督察的下属。
“稍息,”
施顺思怜惜地打量笔挺敬礼的石勒,说道:“坐下来,史提芬,以后见面不必这样拘礼,咱们是一起从大风大浪里过来的。”
“是的,长官。”
“又不听话了,免去敬礼这些繁文褥节吧!从今天开始,我把重案组一、二、三队全交到你手中。这个座位应该是高级警司或以上职位,所以,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很快地把你提升警司。一年内破格连升两级。”
“谢谢!长官。”
施顺思仔细端详着部属的表情,说道:“以你的年资、破案记录和领导能力看,这是你一早应得的,我只是主持公道。”
“我不会让你失望。长官。”
“副警务处长利伯恒长官要我告诉你,他衷心的恭贺你顺利晋升。”
“请替我告诉他,表示感谢,长官。”
“你不准备打电话给他?”“他主管行政、装备,和刑事侦查不相干,长官。”
施顺思扬了扬眉毛,表示同意他的看法。“你还是这副脾性。不过,他很满意你在甄重鲜的死因调查法庭上表现,我想他不会怪你态度傲慢。”
“我想他满意的是那个‘公平法官’的长篇累牍演辞,这家伙把甄重鲜吹成为爱殉情的现代华伦天奴,让那些天真的市民感动得直淌泪。”
“现实的世界就是这样喽!有人告诉我,在一桩通奸案子里,控方律师召女被告上庭接受盘问的时候,公平法官告诉律师:证人和我有一面之缘,但不深交,我认为没有利益冲突,为公平起见,应该记录在案。手续妥当后,律师开始盘问女人:事发时,你是否穿着我手上的证物——这条红色内裤?女人答:应该是黑色的。公平法官皱起眉头问女被告:不对啊,我知道你从不穿这个。”
在高级助理警务处长的笑声中,总督察一言不发,尴尬地陪着笑。
“公平法官哄骗外头那些人的方法百试百灵,”
施顺思感慨万分地说,“这就像你给赌徒一个借口可以赌钱,他会把你引为知己一样。”
石勒又苦笑了一下,说道:“法庭应该是寻找真理和迅速解决问题的地方。长官。他把那地方变成像汪孝尔的节目——”
施顺思点点头,“他像甄重鲜生前一样,对人没有感情,只剩下感觉。”
“闲话休说,史提芬,”
高级助理警务处长愉快地说,“我要用一件礼品祝贺你晋升。”
不等愕然的总督察回过神来,施顺思从石勒看不到的办公桌那一边提出一个纸箱,放到桌子上。
“眼下轮到我当家作主,我觉得应该把它还给你。”
石勒的目光一下子被这箱录音带吸引住了,不敢相信的颤抖双手一寸寸伸出去,当触摸到这些一盒又一盒的带子时候,他忍不住捧起它们,再让它们纷纷地从指间逐一翻滚掉下去。
五年前,甄重鲜策划了一个陷害手下的圈套,叫冯伯纳警司威胁一个男人来引诱石勒的妻子岑惠妹。情杀案功败垂成后,留下这箱记录了岑惠妹忍不住寂莫,几乎上当被诱的谈话录音带。
这一箱以“证物”名目存放在警察总部“证物储藏组”的录音带,就像一个让石勒寝食不安的定时炸弹。因为“证物”的内容一旦泄露,不但令岑惠妹无颜面对丈夫和儿子,也是石勒面临家破的噩运。
他没有对刘愈和章子盈说,是这箱东西使他同流合污,是这箱东西令他屈服,使他匍匐俯伏在地下看人眼色办事。
人人都有弱点,眼前这箱东西就是他的弱点。
石勒泪盈满眶地盖上箱子,像对付魔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