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澎公司的办公室里跟同事说笑聊天,看到这个地址一下就旁若无人地号啕大哭起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谁都劝不住。
只有我知道,这个地址就是耿墨池在西雅图买下的墓地,他曾经跟我提过,他希望死后能葬在西雅图,无所谓故土,无所谓落叶归根,他就是喜欢这个城市。而我还知道,他买下的肯定是个双人墓,这个墓地就在西雅图联合湖区以南的一个山丘上,视野开阔,迷人的海港就在山脚下,西雅图不眠夜,从此永恒!他告诉我这个地址,就是表示他会在那里等我,什么多余的话都不会说,也不用来找我,他知道我会明白。
“她来了!!”高澎猛地拽住我的胳膊往前面拖。
我这才醒过神,在人群中搜索,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韩派打扮的崔英珠拖着行李朝我们飞奔过来,但她并没注意到我,只看到了高澎,因为我们事先都严格保密了的,并没有告诉她我和高澎认识。她扑进高澎的怀里又叫又跳,搂住他的脖子狼吻,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亲爱的,亲爱的,你等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个人,”高澎拉开英珠的胳膊,把神秘的“礼物”推到了她面前,“这是白考儿,我最好的朋友……”
英珠的目光转到了我的脸上,这才发现了我的存在,她的瞳孔跟猫眼似的忽大忽小,而我在她的瞳孔中却似一只微笑的老鼠,“噢——哟——”她一声嗷叫,母猫瞬间变成母狼,一脚踹开男友高澎,张牙舞爪地就冲我扑了过来,“我要吃了你,Cathy!……”
“救命!”我夺路而逃。
两个小时后我们在南山的一家湘菜楼吃饭。
“你们中国真是太好了,多么美丽的国家,我上个月在北京游览回国后就跟我爸妈正式提出要到中国来,他们开始都不答应,但我不管了,前仆后继地来到中国,为的就是跟我心爱的男人白……白头那个什么……我爱中国,爱这里的一切,告诉你们,我不回去了,我要娶我的男人……”
“等等,亲爱的,是你嫁给我,不是你娶我……”高澎纠正女友的口误,英珠的中文其实还可以的,就是常常词不达意,比如刚才她把“不顾一切、义无反顾”说成“前仆后继”。以前在西雅图我们多是用英文交流,还感觉不出什么,现在她用中文说话,直听得我一愣一愣的,目瞪口呆。
“你给我闭嘴!”英珠不由分说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高澎,一脸恶相,“当然是我娶你,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今后无论我们过得怎样,你都要以我为中心,要为我买牛买马,这辈子都听我招呼……”
“买牛买马?”
“是……是做牛做马……”高澎低声解释。
我竭力忍住笑。
“做牛做马?”英珠眉头紧蹙,很是疑惑,“我们是人类呢,怎么做得出牛马?做出BABY还差不多。”
我身子往后一仰,差点翻倒在地。
在韩国,老板是被称为“社长”的,自从英珠来到公司,一切都在迅速韩化,不仅要求员工一律称高澎为社长,见了面打招呼点头都不行,还得鞠躬,“社长,您早!”这样的话从员工嘴里说出来,总是感觉怪怪的,连高澎也不适应,抓耳挠腮的,不知道怎么回应。每次瞅他那尴尬样,我都躲一边偷笑。但英珠做事是很认真的,非常严谨,这跟她在美国多年的求学经历有关,工作时半句玩笑话都没有(跟我也如此),严厉又不失风度,很注意自己在员工面前的形象。可下了班,她就露出本来面目了,不是抓着我满城寻美食,就是押着我陪她到处找乐子,哪里好玩往哪里挤,这时候,高澎的身份只有两个,一是司机,二是付账的。
白天我们三个人是工作伙伴,晚上就是三个疯子,有时候更像孩子,嬉笑打闹无所不为。我住的地方跟他们的公寓在一栋楼,有时候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