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们演绎到最后常常分不清谁在戏里,谁在旁观。入戏太深,出戏太慢,于是就有了戏外的迷惘和疼痛。
因为初八就要上班,我初六就回了星城,收拾屋子,忙活了一整天。隔壁邻居张阿姨见着我回来很高兴,给我送了很多她亲手做的腊肠,还跟我说,“你可回来了,过年前有个男的天天来找你,在你门口一站就是半天,初二的时候又过来了,那天下着大雪,我看他冻得够呛要他进屋坐坐,他不肯,一直在你门口站着,嘴巴都冻乌了,后来是个女的过来把他拉走了,作孽哦……”
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是不是你男朋友啊?”张阿姨探究地问。
我笑了笑,“不是。”
忽然间只觉虚弱,我胸闷得透不过气。我连声谢谢张阿姨送的腊肠,然后默不作声地关门进屋。在屋子里呆坐了一会儿,越发觉得透不过气,于是打开窗子,清冽的新鲜空气让我打了个寒噤。
我并不愿去多想这件事,佯装没事一样地做饭,一个人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在灯下自斟自饮,酒喝了不少,菜却根本没吃几口。
因为湘北家里没有网络,我从年前到现在就一直没有上网,吃完饭我打开电脑上网查看邮箱,在清理垃圾邮件的时候,意外发现一封署名为“瑾宜”的邮件。我恍惚想起,在上海我曾给何瑾宜留过邮箱,她找我会有什么事?我控制不住好奇心,点开了邮件……
很久很久,我对着电脑显示屏没有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封信,仿佛那屏幕可以摄人魂魄,我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难怪手术那天我跟他大吵一架后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出院也没有看到他,原来他当时已经被送往上海了。大年三十的晚上他肯定是看到了我发的短信又跑回来,然后疯狂地找我,天那么冷,又下着雪,以致再次病发。他为什么要回来?想解释什么吗,是不是我误会他了?
我仔细回想事情的来龙去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喜欢小林这种类型,小林是挺年轻有朝气的,但在我的印象里耿墨池连正眼都没看过她,平时跟她说话交代事情都是冷冰冰的态度,他这人一向自视甚高,从来不屑去伪装什么,他也不擅长。
楼下院子里有小孩在放鞭炮,断断续续的,噼里啪啦,每一声都像是炸在我心上。我开始发抖,明明室内开了暖气,仍冷得发抖。不住有眼泪往下掉,我不断擦拭着眼泪,却怎么也拭不去。然后我满屋子乱转,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我究竟干过什么。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喘气,看着墙上的挂钟,心里默数着钟摆走针时发出的咔嚓咔嚓声,那声音听上去像是定时炸弹,空气膨胀开来,我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虚无的空间里被炸成碎片。
如果我是真的误会了他,那天在病房我说的那些话无疑给了他毁灭性的打击,他病弱的心脏哪经得起这样的刺激,病发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哆嗦着给樱之打了个电话,询问那天耿墨池被米兰拽出病房后的情形。樱之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我从病房出来的时候他就躺在地上了,很多人围着他,米兰也在边上,医生在给他做心脏复苏,然后他就被送去急救室抢救了。”
“然后呢?”
“好像当天晚上就被专机送去上海了,他的主治医生在那边,医疗条件也比这边好。”樱之在电话里一遍遍叹气,“考儿,我真不相信耿先生是那样的人,这中间肯定有误会,你是没有看到,他发病的时候有多吓人,脸色惨白,嘴唇都乌了,我当时还以为他要去了。”
“樱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在电话这头泣不成声。
“米兰不让我说的,她说你现在还在康复中,知道这些事会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