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枕头和被子,我被自己咬得浑身是伤,满地都是我的断发,枕头和被子也被咬出了一个个的小洞。
在那些凄冷的雨夜里,我经常一个人在楼下的花园里徘徊,忧伤地望着暗无边际的沉沉黑夜,任凭雨水淋透了衣服也毫无感觉。那天米兰很晚回来看到我又一个人傻坐在楼下花园的石凳上,于是拖我上楼,进了房间我又趴到窗台上望着外面的黑夜发呆,米兰怎么叫我都没反应。
“米兰快来看,他开灯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神志不清,眼前突然出现幻觉,兴奋地朝米兰招手。米兰往外一瞅,黑灯瞎火的,耿墨池公寓的灯光在这里根本无法看到,可是我坚持说自己看到了那边的灯光,整个身子都往外倾,喃喃自语:“看!他又在弹钢琴了,就他一个人,他演奏的是哪首曲子?让我想想,是《离别曲》吧,他经常弹那首曲子给我听……你看,他又下楼了,他开了车要去哪儿,去墓园了?他站在墓前干什么,跟鬼说话吗?他宁肯跟鬼说话也不肯跟我说话,米兰,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也埋进那深深的地下,我在里面,他在外面,那时候他是不是才肯跟我说他心里的话,就像此刻他站在他妻子的墓前说话一样……可是恐怕这也是奢望,隔着墓碑,我还是无法看透他的心,我在坟墓里辗转难眠,我不能安息,因为我看不透他的心,所以我无法安息,死一百回也不会安息!”
“考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米兰被我的状态吓得不行,抓住我的肩膀拼命地摇。被她摇了那么几下,我的意识好像又回来了,这才发现自己在发烧,浑身滚烫。
米兰知道问题严重了,第二天就把我拖到了医院去看病。医生问明情况后,开了些镇定之类的药,说只是短时间的精神紊乱,回家多休息几天好好调养就会慢慢复原,但一定不能再受刺激,要保持心情愉快,过度或长期的精神压抑会导致病情转变甚至是恶化。
米兰吓坏了,只好去找耿墨池,把医生开的诊断书给他看,希望他能救救我。
据米兰后来说,耿墨池态度非常冷漠,只抛下一句话:“我不会去见她,我已经放了她,给了她生路,她解脱不了是她自己的事,我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我潜意识里想活下去,我竟然调整过来了,渐渐地恢复了些正常。虽然样子还是很难看,枯瘦如柴,但神志清醒了不少,很少再胡言乱语。米兰这才松了口气,心想我死是死不了的,尽管我的样子跟死人并无太多差异。
真的像是死过了一回般,我整个人都垮了,沉默寡言,常常几天不说一句话,我像是在故意忽略自己的语言功能,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有回电台去上班。幸亏有米兰的照顾和安慰,又调养了些日子后,我渐渐康复,房子恰恰也装修完毕,我就搬出了米兰的公寓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时候夏天已走到尽头,秋天的萧萧冷风一夜间刮遍了大街小巷,满地都是枯黄的梧桐叶。
两年了,我没有见过他。
虽然偶尔还在报纸电视上看到他的消息,但我很清楚那个男人已经跟我没任何关系了。这两年他的事业如日中天,LOVE系列曲风靡海内外,他的名字在音乐界如雷贯耳,而每一次听到或看到他的名字,我的心就会被狠狠地扎上一刀,心里的血流得更多了。所以我只能默默祈祷,千万别让我在上海遇见他,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他,如果老天还想让我好好活的话!
上海的录音工作忙碌而有序,这里的录音条件的确比星城好很多。在冯客的朋友的帮助下,上海最著名的一家录音棚答应将棚租给我们。这家录音棚可是目前国内数一数二的,不仅设备一流,录音和后期制作水平也是一流,很多当红歌星的专辑就是从这个录音棚里出炉的,甚至许多境外的唱片公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