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他笑了笑,
胸臆中充满了革命的感觉、自负、浪漫,而且极有气质……
AM10:30在往东区去的路上。
李光义放松脚下的油门,俯身取出储物箱里的刮胡刀,就著照後镜,嗤嗤嗤的在唇上刮了起来……
没来得及合上的箱子,跌落出一只对夹的纸火柴来,在走走停停的车厢底滚动著……
他笑了笑,旋动收音机的钮,喇叭支支吾吾的:「大茂,三块三毛三,力霸两块九毛,台泥三块六毛……。」
脑袋里有些不太真确的记忆,想起昨夜那位花了几千元认识的女孩,就在那只纸火柴後,逆著划燃的火光,眯著眼,懒洋洋说:
「好久没来了,先生贵姓?」虚应著她的客人。
想自己如果说:
「我从来没来过!」大概也不代表著什麽,也就吞了下去。
他踩了刹车,差一点撞上前面的巴士,从北投出来走走停停,走了一二十分,离中心还有点距离。
撞在一起的两部车,主人伫在路边捉对厮杀,争得脸红脖子粗,没看见解围的人或警察,他皱了皱眉头,将车窗摇上,不想外面的气氛中断了他的回忆。
「看你身体很好,不像是一个辛苦劳力的人,聊点男人的心事吧?」那女孩说。
「"Youknowmyproblem?Myproblemisnoproblem!"」他学他的老板最常用的囗头语这样说。
AM10:45他现在一定暴跳如雷,嘱咐秘书四处打电话找他,昨天下班时,他再三的交代今天早上的会议非常非常的重要,一定要他出席。
五年了,从退伍到现在,几乎从不缺席、旷职,女朋友离开他时,简单的说:「你实在是太不浪漫了……」这竟然也成了她要离开自己的理由。
「有空再来,你很棒……!」昨夜那女孩,数了数递给她抓在手里的钞票,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这样说。觉得自己酝酿了一股革命的感觉,自负、浪漫、极有气质,很想对人说说。
抓起女孩放在床头的纸火柴,凑在鼻前嗅了嗅,珍惜的放在外套囗袋里。
他又踩了刹车,知道後面的人一定在咒骂著,车阵像蜗牛,走走停停。
AM11:00想起老板会议时,必定要说的那些话「宁可要一个听命行事而平庸的人,也不要一群难以操控的天才,来当我的员工。」
後面车子叭叭叭的催著,叫他无法想像究竟自己是属於那一种?
「长荣五块五毛,中兴三块两毛七,大陆六块一毛二……。」收音机里面那个人好忙碌,恨不得赶忙念完。他「啪」的一声关掉旋钮,叫他住了嘴。
松了油门,欠身拾起那只火柴又凑在鼻前嗅了嗅。阳光在挡风玻璃上绕射著一轮炫丽刺目的光晕,赶紧刹车,差一点又撞上了前面的巴士。
昨天夜里的记忆有点褪色,像一抹不真确的梦……梦……。
他最缺乏的东西。现代人最缺乏的东西。所以他的女朋友说;「你实在是太不了浪漫了……。」然後嫁给了她与他的老板。那个不要天才,只要一堆庸才来当员工的人。
她却在昨天中午,跑到公司偷偷地对他说:「李光义,我可以跟你聊聊吗?」然後他带她去吃中饭。菜都还没上来,她哭著说:「我要离婚,我受不了这样的婚姻……。我跟他的相处,实在是太下浪漫了……。」
因此下班後,一个人坐在7-11的门囗,喝掉了一瓶茸酒,再开著那部二手UNO,晃荡晃荡的在东区兜了一圈。
太阳好大,他塞了一卷周华健的歌在机器里,掂著那只火柴又在鼻前嗅了嗅,努力要想起昨夜那女孩的容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