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被六匹马拉动的华丽大车。图昂的马车走在第二位,驭手是高德蓝,这名红臂队宽厚的肩膀让他看上去也很像一名大力士,图昂和赛露西娅都用斗篷和兜帽裹紧了身子,坐在高德蓝两旁。队伍尾部是运送货物和兽笼的马车,以及备用的马匹。霄辰营地的哨兵们看着他们离开,在夜幕的笼罩中,他们只是在军营周围默默巡行的一些披甲人影。不过那座军营本身并不沉默,黑色的人影在帐篷之间排成整齐的队列,军官们以洪亮的声音点数士兵,士兵也以同样洪亮的声音应答。麦特一直压抑着呼吸,直到那些喊声在他身后逐渐消失。纪律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如此。
他骑在果仁背上,走在位于队伍中段两仪师的马车旁边,每当狐狸头徽章向他的胸口传来一阵寒意,他都要打个哆嗦,看样子,裘丽恩丝毫没有浪费时间。费尔金握着那辆马车的缰绳,一直在和梅特温聊着马和女人,他们就像苜蓿堆里的两头猪一样快活,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背后的马车厢里到底在发生着什么。至少,麦特的徽章只是变凉了一些,她们导引的能流不会很大,不过麦特还是不喜欢靠近任何至上力。以他的经验,两仪师的荷包里总是会装满各种麻烦,而且这些女人从不会羞于把麻烦洒到任何地方,更不会介意它们会落到谁身上。既然骰子还在他的脑袋里不停地旋转,麦特宁愿自己身边十里以内都不会有任何两仪师。
麦特很想催马赶上图昂,也许能有机会和她聊上几句,哪怕赛露西娅和高德蓝会听到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不过,让女人认为自己太过心急肯定是不明智的,这样的话,女人或者会趁机占据优势,或者会像落进热油煎锅里的水滴一样立刻消失。图昂已经找到足够的办法占据了上风,而他能够用来进行追求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她迟早会说出那些话,完成婚姻仪式,这是早已注定的,而这只是让他必须以更快的速度搞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无论如何,这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和那个小女人相比,即使是最复杂的铁匠迷锁也变得像一根拨火棍一样简单。如果一个男人不了解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和她结婚?更糟糕的是,他还必须让她明白,自己绝不只是一件玩具,和一个不尊重自己的女人结婚,就像是穿上了一件无法脱下的黑蜂荨麻衬衫,比这个还要糟糕的是,他还必须让她在乎他,否则他就只能永远躲避自己的妻子,以免成为她的达科维。而最糟糕的是,他必须在送她返回艾博达之前做好所有这些事。对于传说中的那些英雄而言,这无疑是一个精彩无比、充满挑战的任务;一段实现丰功伟业之前的美妙小插曲。只是该死的麦特·考索恩不是什么该死的英雄,但他还是要赢得这场挑战,而且没有任何时间和余地踏错一步。
今天马戏团上路的时间比麦特记忆中的任何一天都要早很多,麦特本希望对霄辰人的恐惧能够让卢卡以更快的速度赶路,不过这个希望很快就化作泡影。随着太阳逐渐升起,他们经过了一些建在小山坡下面的石砌村居,偶尔还能在路边看到一片由瓦顶或茅草顶房屋组成的小村庄。这些村子外面都环绕着拓伐森林而形成的、以石墙围护的农田,男人和女人们站在路旁,张大了嘴看着这支迤逦前行的马车队伍;孩子们随马车一同奔跑着,直到父母喊他们回去。到了下午,马车队终于来到了一座较大一些的村镇旁边,这个小镇名叫鲁尼恩岔路,它的旁边有一条浅河,虽然河面上有一座石桥,但河面的宽度不过二十步,最深的地方也不过腰腹。这个小镇的规模肯定比不上祖拉多,不过它还是有四家旅店,每家旅店都是铺着绿色或蓝色屋瓦的三层石砌房子。小镇和河流之间有将近半里宽的夯土广场,商人们能够将马车停在这里过夜。麦特目光所及之处,许多农场以及农场周围带有矮护墙的农田、果园和牧场沿着大道一直延伸到一里格以外。在大道两侧的山丘后面应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