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打在帐篷上的声音持续了一整夜,终于开始变小了,这时,菲儿正走到瑟瓦娜的椅子旁边,这是一把布满了鎏金雕花的王座,被摆放在帐篷正中的多层艳色地毯上。菲儿小心地低垂着眼皮,竭力避免冒犯瑟瓦娜。春天骤然而至,帐篷里的铜火盆已经熄灭,清晨的空气中却还带着一丝寒意。她深深地行了一个屈膝礼,双手捧起绳纹银托盘。那个艾伊尔女人拿起托盘中的黄金高脚杯,吮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自始至终没有瞥菲儿一眼。但菲儿还是又行了一个深屈膝礼,才向后退去,将银托盘放在一只蓝色的箍铜箱子上,那只箱子上还有一只高颈银酒壶和另外三只高脚杯。放稳托盘之后,她返回自己的位置上,和另外十一名奉义徒一起,沿红色丝绸的帐篷壁站在带有反光镜的立灯之间。这是一顶高大宽敞的帐篷,而不是瑟瓦娜原先那顶艾伊尔人的矮帐篷。
现在的瑟瓦娜几乎已经没有艾伊尔人的样子了,这个早晨,她穿着一条红色锦缎长袍,袍子的领口几乎一直开到腰间,露出了她一半的胸脯,不过她的胸前戴着许多翡翠、火滴石、蛋白石和珍珠项链,差不多完全遮住了她胸口的肌肤。艾伊尔人不戴戒指,但瑟瓦娜每根手指上都至少有一枚镶宝石的戒指,镶满火滴石的厚重金环勒住了她齐腰长的金发,看上去很像一顶王冠。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不像是一名艾伊尔人。
菲儿和另外六女五男在刚刚过去的一整个晚上都站在瑟瓦娜的床边伺候,而那张床上铺了两层厚羽毛垫。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统治者会在睡觉的时候让十二名仆人在身边服侍?菲儿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哈欠,在瑟瓦娜身边,许多事情都会招致惩罚,打哈欠必然会是其中之一。奉义徒应该柔顺,努力令主人高兴,这个要求对她们来说似乎意味着无条件的服从,温驯到最极限的程度。贝恩和齐亚得本是刚烈无比的女子,却似乎很容易就适应了这样的身份,这对菲儿来说却没那么容易。在她因为私藏刀具而被剥光衣服,全身被绑缚得如同铁迷锁之后,她又因为“冒犯”瑟瓦娜而被鞭打了九次。现在,她最新的鞭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她绝不打算再因为不小心而遭受鞭打了。
菲儿希望在自己被迫赤裸着身体度过那个寒冷的夜晚之后,瑟瓦娜会以为她已经被彻底驯化了,在那一晚,是鲁蓝和她的火盆让她活了下来。她希望自己并没有真正被驯化,伪装得太久,假的也会变成事实。身为俘虏还不到两个月,但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多少天之前被俘的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穿上白袍似乎已经有一年,甚至更久;有时候,腰间的宽金腰带和脖子上的金片项圈仿佛已经不再让她觉得难受,这让她感到恐惧。她紧紧地抓住希望,她很快就能逃走,必须逃走,不能等到佩林追上他们、试图营救她的时候。为什么他还没有追上来?沙度人盘踞在梅登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他绝不会抛弃她的,她的狼一定会来救她,而她必须在他死在沙度人手中之前逃出去,在她不再需要继续伪装之前逃出去。
“你还打算继续惩罚盖琳娜到什么时候,赛莱维?”瑟瓦娜一边问,一边紧皱双眉盯着那名两仪师。赛莱维正盘腿坐在她面前的一个蓝色流苏软垫上,腰挺得笔直,面容严峻。“昨晚她为我准备的洗澡水太热了,但她身上的鞭痕太多,我只能命令抽打她的足底,因为还要让她能够走路,所以这样的惩罚效果并不是太好。”
自从赛莱维带着盖琳娜走进这顶帐篷时起,菲儿的视线就一直在躲避着这位两仪师,但听到她的名字被提起,菲儿还是不由自主地瞥了她一眼。盖琳娜正笔直地跪在那两名艾伊尔人身侧,她的脸颊上能看到斑驳的黄褐色淤痕,因为是顶着大雨走过来的,她的皮肤上还闪动着雨水的光泽,只是从脚踝以下都是泥泞。她的身上只留下了那副镶火滴石的金项圈和金腰带,这让她显得比没穿衣服更加赤裸。她的头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