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钱,你们三房分了吧。”王氏是个知书识礼、办事果断的人,为沈家上下所敬重。
她在丈夫沈焕死后第二年,也撒手西归。自此,沈家经济上也日愈困顿。
在沈家发生变故前后,茅盾外祖父一家也急剧衰败,老中医外祖父陈我如在茅盾3岁时去世,顿使陈家大厦失去一柱,一下子冷落起来,经济来源只能靠几亩桑地和几间房租。在茅盾曾祖母王氏逝世的第二年。即1902年,茅盾唯一的亲舅舅陈长寿也病逝。这一联串亲人逝世,使茅盾父母陷入手忙脚乱之中。
世俗的眼中,沈家还是陈家,已经败了。原先热热闹闹的沈家大家庭,分家以后,各归各,自顾自;茅盾祖父又不善经营,父亲病倒,生活更为艰难,吃肉也只能选择日子了。据说只有在初一、初八、十六、二十三才吃肉,而且用小碗,只有薄薄几片!而陈家原来是人来人往,船来轿来,请老生先诊治,老先生一去世,徒弟星散,立刻车马稀少,少人问津。这些,给茅盾父母刺激不小,年幼的茅盾仿佛也尝到了人间冷暖的滋味。
茅盾在王彦臣那里读了半年光景,在维新运动的影响下,观前街立志书院由卢学傅一班年轻人改造,创办起一所立志小学,专门按新式教育方式教学。病忻恹的茅盾父亲便让茅盾从王彦臣那里回来,到隔壁的立志小学,成为立志小学的第一班学生。
立志小学刚开学,分甲班乙班,年纪大一些的分到甲班,年纪小的分到乙班。
后来上了一个星期课以后,把成绩好的分到甲班。茅盾年纪最小,成绩却好,也就转到甲班。立志小学聘的教师都是些年轻、有维新思想的知识分子。甲班有两个老师,一个是茅盾父亲的朋友沈听蕉,教国文、修身和历史。国文课本是《速通虚字法》和《论说入门》;修身课本是《论语》,历史课本是沈听蕉自己编写的。教算学的姓翁,是卢学傅从邻镇聘来的。
经济上困顿的事,由大人撑着;而茅盾父亲病倒在床上,却直接连累童年茅盾。
茅盾曾回忆说:“那时候,父亲已卧床不起,房内总要有人侍候,所以我虽说上了学,却时时要照顾家里,好在学校就在我家隔壁,上下课的铃声听得很清楚,我听到铃声再跑去上课也来得及,有时我就干脆请假不去了。母亲怕我落下的功课太多,就自己教我,很快我就把《论语》读完了,比学校的进度快。”也许是天资的缘故,茅盾这样既要回家侍候父亲,又要去上课,一心二用,功课仍然比年纪大的同学还好!每月的考试,发榜以后,茅盾都能得到奖赏;每周的一篇史论文章,使茅盾居然在立志小学出了名。
每次发榜和得奖,茅盾拿回家给日愈消瘦的父亲看。30多岁的父亲,瘦得活像一个50多岁的老人,撑起病体,苦涩地笑了笑,鼓励几句,又拿来看看,还给茅盾。病魔折磨得他十分痛苦,脸色蜡黄,消瘦。只有儿子得奖回家,他脸上才浮起笑容。有一次,茅盾独自在楼上侍候父亲看书。忽然,父亲把书朝床角落里一丢,忿忿然说,“不看了!”正专注地替父亲翻书的茅盾吓了一跳,“怎么?”“拿把刀来。”茅盾起身把桌上那把西瓜刀拿来给父亲。
“刀,做什么?”茅盾有些怯生生地问,眼神里露出天真的惊讶。“唉,剪指甲。”茅盾父亲拿着刀看了半天,叹口气,放下。“去将你妈妈叫来。”
茅盾不明白父亲的用意,忙下楼去喊妈妈上楼,还在河边洗衣服的母亲听得儿子说,忙上楼去侍候丈夫。茅盾则回学校去上课了。这天放学回来,茅盾上楼去见父母,见母亲坐在父亲的病榻边垂泪,眼睛红肿着。父亲则闭着眼,疲倦地躺着,脸色蜡黄。事后,母亲偷偷告诉茅盾,那天他父亲要刀,原来想自杀。后来经母亲劝说,他才打消了自杀的念头。茅盾听说,心里着实一惊,在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