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夫人犹豫不决地看着路旁的三级台阶,以及那年久失修的村舍的前门。村屋的窗户下种着一些鳞茎植物,大多是郁金香。
奥利弗夫人停了下来,打开了手中的通讯本,确定了这就是自己所要找的地方。她试着按了按那个可能是电铃的东西,但屋里却没什么反应,没什么响动。她又敲了敲门。这次屋里有了响动,是拖动脚步的声音,沉重的呼吸和伸手开门的声响。这些声响引起了信箱振动和回声。
“噢,真讨厌,又乱响了,这个蠢货。”
终于,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门被慢慢地拉开来。一个满脸皱纹、塌肩、步履蹒跚的老妇看着来访者。老妇好像不欢迎来客。她不害怕,也没有对那些来敲一个英国妇人的房门的人有什么厌恶之情。妇人应该有七十或八十岁了,但仍是房子的强有力的保护者。
“我不知道你来干什么,而且——”妇人停下来,“啊,是阿里亚德娜小姐。太好了,是你,阿里亚德娜小姐。”
“您能还记得我真太好了。”奥利弗夫人说,“您好吗?玛恰姆夫人?”
“阿里亚德娜小姐!真是不可思议。”
奥利弗夫人想,自己被称为阿里亚德娜小姐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但尽管老妇的声音随着年纪已变沙哑了,她的音调仍是那么熟悉。
“亲爱的,进来吧。”老妇说道,“快进来,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呀。我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你了,至少有十五年了吧。”
其实远远不止十五年,但奥利弗夫人没有纠正她。奥利弗夫人进了屋,玛恰姆夫人抖动着双手,她的双手似乎不太听使唤。玛恰姆夫人费劲地关上门,拖着步子蹒跚地走进一件小屋。很显然,这是玛恰姆夫人用来接待她期待的或不期而至的客人的房间。屋里有很多照片,有婴孩的,也有成人的,有些照片还用皮像框框着,虽然已经干枯了却还不至于裂成碎片。一个失去光泽的银像框的照片上,一个年轻女人穿着法庭服,头上飘着羽毛。还有两个海军军官和两个陆军军官。还有一些光着屁股的婴孩在毛毯上爬的照片。屋里有一个沙发,两张椅子。奥利弗夫人按照吩咐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玛恰姆夫人坐在沙发上,有些费力地拿了一个靠垫塞在身后。
“亲爱的,见到你真高兴。你还在写那些可爱的故事吗?”
“是的。”奥利弗夫人说道。她表示同意,却有些不明白有关罪犯及罪行的侦探故事怎么能叫做“可爱的故事”呢?不过她想到这正是玛恰姆夫人的习惯。
“我现在一个人住。”玛恰姆夫人说道,“你还记得我姐姐格蕾西吗?她去年秋天死了,是癌症。医生们给她动了手术,但太晚了。”
“噢,天哪,真遗憾。”奥利弗夫人说道。
两人又谈了十分钟,一个接一个地谈谁死了,谁还活着,直到玛恰姆夫人的年纪最大的还活着的亲戚。
“你还好吧?一切都还顺利?结婚了?噢,我想起来了,你丈夫去世几年了,对吗?是什么事使你来到了这小小的索尔滕·迈纳来的?”
“我只是碰巧路过附近。”奥利弗夫人说道,“又在我的通讯本里看见您的地址,所以我来看看您以及这儿的一切。”
“啊,可能还想与我谈谈过去,叙叙旧吧。回忆过去总是令人愉快的,对吗?”
“是的,的确是。”奥利弗夫人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来这儿的目的被玛恰姆夫人先引了出来。“您有这么多照片呀!”
“噢,是我的,还有那些。你知道的,当我在那个家——傻傻的名字,叫幸福夕阳养老院,好像是这个名字,我在那儿住了一年零三个月,然后再不能忍受了,那些人很可恶,居然说不准保留个人的任何东西,都得归养老院。我不是说那儿不舒适,你知道我喜欢个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