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仍然在广阔的洞穴中弥漫,微弱的火光因此而显得暗淡、破碎。一枝火把已经被落下的大石压灭了,它的光芒在眨眼间熄灭。
熄灭,一如沃夫加眼中的光芒。
当崩塌最终停止,不再有大块岩石从洞顶落下的时候,凯蒂勉强坐起,急忙望向那个已经变成砾石堆的岩壁凹陷。她擦去眼睛上的尘土,在阴暗的环境中拼命地眨着眼睛,但最终,她还是无法否认眼前残酷的现实。
怪兽的一条断掉的触手仍然卷在年轻女子的脚腕上,断口处的肌肉仍在不断抽搐。
再向前望去,只能看见成堆的岩石,令人无法接受的画面完全压倒了凯蒂。她的身体左右摇摆,几乎昏厥过去,而内心爆发的愤怒与拒绝的情绪终于让她找到了一点力量。她扯下脚上的触手,四肢着地向前爬行。她拼命想站起来,但剧烈的痛感在她的大脑中不断跳动,让她无法直起身,而一阵阵恶心的感觉让她几乎无法维持清醒。
沃夫加!
凯蒂爬到岩石堆旁边,拨开仍在抽动的触手,用双手挖掘碎石与岩块。很快少女的肌肤上就布满了累累伤痕,一个指甲被彻底从指尖剥离。这个岩石堆和他们第一次穿越秘银厅时埋没崔斯特的那个是多么相像啊。但那是一个矮人设计的陷阱,当洞顶的岩石塌陷时,崔斯特可以安全地顺着地板下的一个装置滑到下层走廊。
凯蒂提醒自己,这并不是设计好的陷阱,没有能滑到下层洞穴的斜坡。一个柔弱的声音落出她的双唇,又似呻吟,又似呜咽。她继续拨开一块块岩石,不顾一切地想找到沃夫加,祈祷坠落的巨岩会为野蛮人留下一个生存的空隙。
这时,布鲁诺跑到她身边,将斧头和盾牌放到地上,疯狂地冲向岩石堆。力大无穷的矮人挪开几块巨石,但在塌陷的边缘被清除之后,他停住动作,只是站在那里,茫然地盯着岩石堆。
凯蒂·布莉儿仍然在努力挖掘,没有注意到父亲紧锁的眉头。
超过两个世纪的掘矿经验告诉布鲁诺,这是一次完全的塌陷。
孩子已经走了。
拼命挖掘的凯蒂也开始抽泣,理智告诉她,她内心中一直否认的东西已经成为了事实。
布鲁诺将手放在她的胳膊上,阻止了她毫无意义的工作。当她抬头望向他的时候,她的表情打碎了矮人强悍的心。她的脸上满是尘垢,鲜血凝结在一侧面颊,长发缠结在面前头后。但布鲁诺只看到了凯蒂的眼睛,那母鹿一样的眸子,蕴含着最深的蓝色,莹莹泪光闪动在其间。
布鲁诺缓缓地摇了摇头。
凯蒂坐倒在地,鲜血涔涔的双手瘫在膝盖上,眼睛眨也不眨地呆望着前方。有多少次她和她的朋友们离死亡的距离间不容发?又有多少次,他们在最后一瞬逃脱了死亡贪婪的吞噬?
而死亡抓住了他们,抓住了沃夫加就在这里。现在,一切都在突然间发生,没有任何警告。
离开的是强大的战士、部落的领袖、凯蒂将许以终身的人。她,布鲁诺,甚至是强大的崔斯特·杜垩登都无法帮助他,已经发生的无法再改变。
“他救了我。”年轻女子喃喃自语。
布鲁诺看起来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矮人一直在抹去眼睛中的灰尘。其实灰尘早已被大滴的泪水冲刷干净。沃夫加对布鲁诺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儿子。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一场战争将他带到了布鲁诺身边。表面上,他是布鲁诺的奴隶,而正是布鲁诺教导这个小伙子踏上了一条更好的人生之路。布鲁诺将沃夫加塑造成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一个诚实的人。沃夫加和凯蒂·布莉儿告诉矮人他们将共结连理的那一天,是这位两个孩子的父亲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甚至比他收回秘银厅的那一天还要快乐。
布鲁诺向一块大石踢去,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