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起码今天,因为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柏林还有很多商店,有着明亮的橱窗,有蔬菜水果店,高大的货架上摆满了卷心菜、胡萝卜、花椰菜和玉米。有的货架堆满了韭菜、蘑菇、甘蓝,有的堆着芹菜和绿豆角、芹菜和萝卜。有时候,布鲁诺喜欢站在这些货架前,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蔬菜的芳香,这种混合着香甜和生命的气味让布鲁诺感到眩晕。但是,新家的四周没有街道,也没有人漫步或者横冲直撞,没有商店,也没有蔬菜水果店。他闭上眼睛,只能感觉到空冷,就好像身处世界上最寂寞的地方,一个不毛之地。
在柏林,街边会摆放着桌椅,有时候布鲁诺放学和卡尔、丹尼尔、马丁走路回家,会看到男男女女坐在那儿喝泡沫饮料,大声地说笑。布鲁诺想,这些人一定很有趣,因为不管说什么,总会有人笑。但是这座新房子给布鲁诺的感觉却是,这里的人永远都不会笑,这里没有什么可笑的,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我认为这是一个坏主意,"在他们抵达新家几个小时后,布鲁诺说。玛丽娅正在楼上,打开箱子,整理东西。(玛丽娅并不是新家唯一的仆人,另外还有三个瘦骨嶙峋的仆人,他们彼此只能用很轻的声音交流。还有一个老人每天在餐桌边准备蔬菜,并且在餐桌旁边服务,他看起来很不开心,并且有点怒气。)
"我们不能奢求太多,"母亲一边说一边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套六十四个玻璃杯,这是她嫁给父亲时,祖父母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某人已经为我们作了决定。"
布鲁诺并不知道她的意思,所以就干脆假装根本没听见。"我认为来这里是个坏主意,"他重复了一遍。"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忘记这个坏主意,我们马上回家。我们只是在历史上多写上一笔。"他用了一个刚刚学到的新短语,并且打算以后尽量多用这个短语。
母亲笑了,小心地把杯子放在桌上。"我也有一个短语,"她说,"我们得随遇而安。"
"嗯,我不这么认为,"布鲁诺说,"我想,您应该告诉父亲您改变主意了。如果我们不得不在这里过完今天,在这里吃晚饭,在这里过夜,这没关系,因为我们都很累了。不过我们明天可能就得早起,这样,我们可以在下午茶时间回到柏林。"
母亲叹了一口气。"布鲁诺,你就不能上楼去帮玛丽娅收拾东西吗?"她问道。
"但是并不需要把东西拿出来啊,如果明天我们回……"
"布鲁诺,赶紧照我说的去做!"母亲生气地打断了布鲁诺。显然,母亲有权力打断布鲁诺说话,但如果反过来就不行。"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在可预见的将来,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只能随遇而安。你能理解我说的话吗?"
布鲁诺并不能理解"可预见的将来"意味着什么,并把他的疑惑告诉了母亲。
"这意味着我们现在就要在这里住下,布鲁诺,"母亲说,"没有什么可商量的。"
布鲁诺突然觉胃里一阵疼痛,他感到身体里有一种东西从最深处往外迅速扩张,使他想大声喊叫,他要说整个事情都是错误的并且是不公平的,总有一天某人要为这个大错特错的决定付出代价,要么他只能嚎啕大哭一场。他不理解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曾经,他对一切都非常满意,在家玩耍,有三个挚友,在楼梯扶手上滑滑梯,试着踮起脚来看柏林。但现在,他被关在这个又冷又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