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厕所那边,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接着是呜咽声,那是我曾经听过的呜咽声。身体的反应比思考速度更快,我打开女生厕所的门,粉红色的空间很宽敞,呜咽声更大了,我朝声音的来源走近,有一扇门开着,我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往里面看:一个女学生坐在马桶上——是千鹤,她在颤抖,或者该说痉挛比较贴切。这时候斟酌用词并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我也知道这对安抚情绪一点帮助也没有。啊……明明视力不佳,却偏偏就让我看到这种场面了,又是那些人做的好事吗?一定是的。
“千鹤——”我对发抖的人开口:“是千鹤吧?你怎……怎么了呢?又被做了什么?”
“砂绘?”千鹤静静抬起低垂的脸庞,她的脸上,沾着白色混浊的液体,可惜这并非视线模糊造成的错觉。
“千、千鹤——”我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一步。那个……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千鹤,你、你你……你——”
“砂绘,我……咳、咳——”千鹤用力地咳着,她的嘴里也有白色黏液流出来,滴到马桶里。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那个……”我只能呆站着,完全动弹不得。讨厌的异味钻进鼻腔里,我还是比较习惯血的味道。呈现在我眼前这一幕,不是只会出现在被丢弃的漫画书里吗?“千、千鹤……”
“我知道黏黏的东西是什么了……”千鹤用手抹着眼泪跟嘴角,想要勉强微笑,嘴角却不听使唤,相反地,湿润的眼瞳却格外晶亮。“那个……不是只有今天的鞋子,很早以前,在便当跟体育服上面也被弄过。原来……那个东西,就是这么回事,学校有教过,可是我从来没看过啊。”漂浮的语气喃喃自语着。
“笨蛋!”我被自己的声音吓到,终于清醒过来,赶紧拿出手帕仔细擦拭千鹤的脸庞,也叫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条手帕,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对不起,砂绘……”千鹤一边用卫生纸擦掉水手服领子上的液体,一边低下头道歉:“我老是在给你添麻烦。”
“这种话应该对现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去说。”这句话里参杂了我对自己的否定跟自觉,更有着可笑的讽刺跟厌恶感。没错,我什么也没做,只会远远地旁观千鹤被欺负的模样,为了自己的安全而见死不救。
“嘴里好难过……”
“全部吐出来。”我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擦去千鹤头发上沾黏的东西,可是那就像在扭蛋机买来的史莱姆
“我想吐,可是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你……吞下去了?”
“因为嘴巴被堵住了……”千鹤的声音在颤抖,似乎是想起自己悲惨的遭遇。“不想吞也得吞下去啊。”
“是谁做的?”
“中村,石渡,还有田泽。岛田不在场。”
“又是那群人吗?”听到岛田不在场,我稍微安心了点。“你是第一次被这样吧?”问完我就把卫生纸跟手帕都丢进马桶里冲掉,让东西都随着隆隆的声响流到水沟去。
“嗯,头一次……”千鹤用放心的眼神望着逆时针转的漩涡。“我吓到了。”
“可以站吗?”
千鹤试着站起颤抖的双脚,却像刚出生的小马一样,怎么也站不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