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挥着青竹杖敲打己军,口中斥责:“这么一点敌人都应付不了,是胆怯吗?要有战死觉悟!没有必死之心还打甚么仗?平常的武士面貌到哪里去啦?”
那些武士遭他责打,又愧又怒,不觉勇气百倍,奋身向前。
已是武士与武士的决战,但胜败依然未决。政虎数度抬头望天,测量日高,数度回望妻女山,益发焦急。
这时,他见信玄本阵已现凌乱,判断是多数近卫武士已杀入血战。他突然下定决心:“好!你们也上吧!”
他下令近卫勇士出战。众人上马奔驰而去后,他兀地起身,跨上放生月毛驹,迂回犀川方向,直奔信玄本阵。犀川沿岸未成战场,芒穗轻摇,秋单色枯,被政虎马蹄一踏,奔风一卷,立见狼藉之色。
他紧勒全身肌肉,紧咬的齿缝间喃喃念道:“可恶信玄,今天可要一决胜负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抽出短刀,割断战盔系带,脱下战盔扔进犀川,从铠甲中抽出白绢,裹住头脸,拔出二尺七寸五分长的备前长船住兼光名刀,架在肩上,单手持缰,直冲信玄本阵。
不过,他的判断有误,信玄并未遣出所有武士,他身边仍有相当多数勇士护卫。他们看到政虎单枪匹马冲来,先是一惊,进而一哄而起,争相迎战。
政虎挥动兼光宝刀,左劈右斩,毫无阻碍地冲进信玄本阵。武士们狼狈起身,想要阻挡,但说时迟那时快,政虎人已冲到信玄面前。
他一眼就看到那披着雪白犁牛毛的战盔,他也看到盔下信玄的脸变得惨白,那已不是从前在御坂岭时看到的俊美容颜,而是张肥胖冒油的丑脸。
他怒斥一声:“恶贼!看斩!”
政虎挥刀向下,其势太急,信玄连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遑论抽刀。他就坐在椅上,以军扇抵挡,政虎的锐利刀锋将军扇斩裂一半。
“看刀!”
政虎再斩,信玄再挡,结果斩断扇柄;政虎再斩,刀锋险些砍到信玄左肩。此时,信玄近侍原大隅抄起竖在信玄身旁的青贝柄长枪刺向政虎,但匆忙出手,政虎又动作灵敏,刺了个空。他再刺,又落空,他心下更慌,再用力一刺,虽被政虎躲开,但枪尖刺到政虎座骑颈部。马直身挺立,发狂似地奔走。
骑在疾驰的马上,政虎非常满足。
“没杀死他虽然可惜,但是也让他见识到我的本事,就连他也吓得脸色发白,哈哈!哈哈!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他回到本阵。
现在,只要在妻女山敌军没赶到前巧妙撤退,就能确保胜利之名。
他命人通知甘粕撤退。当各队聚集,渡过犀川退往善光寺时,妻女山的武田军赶到,展开追击。
《甲阳军监》记载,在东道十余里间,上杉军受到重创,并讲评曰:“此次交战,卯之刻(清晨六时)之前越后胜,巳刻(十时)之后则为甲州赢。”
途中一宿,翌日中午时分,抵达妙高山麓。
清澄的秋空中鲜明地浮现妙高英姿,一望无际的山麓原野中结满芒穗,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雪白光芒。
政虎突然想到:“我好像看过这个景色!是甚么时候呢?对了,是我一个人,拄着青竹杖,穿着草鞋走着……对了,前面还有一个戴着市女笠、穿着鲜艳花色衣服的女人骑着马……”
他愕然惊觉,那正是他出征前去看乃美时,在琵琶岛城里做的梦。
他浑身发凉,胸中忐忑不安。他望着妙高山顶,暗自祈求“不会有事”。
没隔多久,前面就有人来禀告:“宇佐美将军前来迎接主公凯旋!”
“是吗?”
“的确无误!”
“好!叫他在那里等着!”
政虎加快行列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