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先前进再说。
部队又开始前进,大约走了两公里,又停下休息。此处为千曲川蜿蜒向北流约一公里的西方。每逢涨潮,千曲川必泛滥,川中岛这一带因而成为淤积许多砂石之原野。雾如薄绵般缠挂在乾枯的芒草与灌木丛中。
信玄又等了一小时,妻女山上似乎未起任何异变。事已至此,不是迷路了就是其他因素,不论如何,都必须承认夜袭失败。他的焦虑瞬间遽增。
“怎么办?”
天色不久就要亮了,若是此刻撤退,徒然落人笑柄,若是照计前进,上杉军已有准备,恐怕反遭一击,究竟该如何是好?虽说没有比在战场上犹豫不决更拙劣的战术,但他就是无法决定。
他不由得生气:“弄到这个地步,竟然连一通报告也没有,岂有此理!”
夜袭妻女山的将领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处事如此,令人难以想像!
就在他进退不得、空废时效中,天色已然透出亮光。就在此时,远远前方传来异样的声音,那声音夹杂在风过草原、水过河滩的声音里,若隐若现,但在信玄老练的耳朵里,听得出确实是人马压境的声音,而且,是大队人马。他胸口一紧。
他回头向传令兵队说:“我确实听到人马前进的声音,但是先锋队甚么也没发觉,去告诉他们别因为夜长而神思迷糊!”
“是!”五名传令兵飞马奔向先锋队。
这期间,天色愈来愈亮,晨风吹起,雾散了些。信玄目不转睛地凝视前方雾中,不久,他不觉愕然,强把险些呼出口的“啊”声咽了回去!
就在同时,他身旁的将士也都“啊”的一声,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雾气渐散,逐渐看到五十公尺前如影画般的己方五队先锋,但随着己方队伍影子渐浓,在对面也出现如墨汁渲染乳色气体般的人马影子,人数众多。
信玄知道自己一旦显出惊惶,全军必定陷于狼狈。他故意慢慢坐下,伸出右手:“拿来!”
一名武士会心地递上指挥军扇。
信玄右手执扇,左手捋住长长红穗,水平举至眼高处,缓缓向旁一挥。就只这么简单的动作,原先都站起的将兵立刻平静下来,摆出单膝跪地、枪置膝上的姿势。
信玄把军扇按在右膝,脑子里迅速转动,立刻悟出政虎果然不同一般,发现昨夜的计策,抢先下山,跑到此处等待。
信玄心想:“他兵八千,我也八千,可谓旗鼓相当,我只要能撑到夜袭部队赶来助阵,胜利是不成问题的!我得设法撑下去!”
他立刻打定主意。他令在本营右方、其子义信的阵地竖起武田世代的日之丸旗、武田菱旗和将军旗,本阵只竖起一根四如之旗和有马记的旗帜。他这么做,自然是要混淆上杉军耳目,搞不清楚哪一个才是本阵。同时,他遣使,命其于一刻(两小时)之内急奔妻女山,要那边的部队火速赶来支援。
天色更加明亮,雾也消去大半,可以看清上杉先锋队的大将旗帜在晨风中翻扬。武田军一看即知:“原来如此,上杉先锋是勇猛无双的柿崎景家。”
山阳的诗句“见晓拥千兵之大牙”想来系据此引吟咏而出。大牙是大将的旗帜之意。柿崎的马印虽不能说是大牙,但在文学的领域,作那种形容是常事。文学的目的不在追究事实,在于有效地传达心境与精神。
《甲阳军监》叙述,政虎在此战中用的是车轮战法,亦即各队如车轮滚转般轮番出动。后世长期踏袭,江户时代所撰写的战争亦有关于此战法之叙述,但究竟是哪种阵法未可得知。《军监》虽记述,各队车轮之幅条当翻滚至敌阵后再一决胜负,但实际上究竟是阵法呈现何种状态却很暧昧。
日本的兵学至江户时代,以小幡景宪之甲州流为始开始盛行,其他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