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比加斯。”死灵说,跨进监禁侏儒的小房间,“我叫海特。”
和海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队换岗值夜班的皇家卫兵。穿过外面的院子时,落日风卷起沙尘,吹打在他们脸颊上,让他们眼睛直眨巴,脚下加快了脚步。能听见他们在外面过道里互相开玩笑的声音,还有进行交接仪式时的动静。
“你不是海特。”侏儒说,“你是邓肯·艾德荷。他们把你的尸体放进箱子的时候,我正好在那儿;他们把它抬出来,激活并训练它的时候,我也在那儿。”
死灵突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球形灯的光本来是黄色,但屋子悬着绿色的帐幔,衬得黄色减了几分。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侏儒前额上一粒粒豆大的汗珠,让比加斯看上去十分古怪,像一只胡乱拼凑起来的生物,特雷亚拉克斯人制造他的意图呼之欲出,似乎已经无法被皮肤罩住。怯懦、轻薄的面具之下,这个侏儒隐藏着某种力量。
“穆哈迪派我来问你,特雷亚拉克斯人把你送到这儿来的目的是什么。”海特说。
“特雷亚拉克斯人,特雷亚拉克斯人。”比加斯念叨道,“我就是特雷亚拉克斯人,你这个笨蛋!说到这个,你不也是特雷亚拉克斯人吗?”
海特瞪着侏儒。这个比加斯,真是机敏过人,不由得使人联想起古代的先哲们。
“你听见外面的卫兵没有?”海特问,“只要我发出命令,他们会立即绞死你。”
“咳!咳!”比加斯叫道,“你可真是的,变成了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蠢材。绞死我?你不是刚说你来是为了知道真相吗?”
海特发现自己不喜欢侏儒那种镇定自若的表情,仿佛他知道什么大秘密似的。“也许我仅仅想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他说。
“说得真妙。”比加斯说,“现在我们相互了解了。两个贼碰面时不需要介绍,各自心照不宣。”
“这么说,我们都是贼。”海特说,“我们偷什么东西?”
“不是贼,是骰子。”比加斯说,“你来这儿想瞧瞧我的点数。反过来,我也想瞧瞧你的。可你却戴上了面具。瞧啊!这人有两张脸!”
“你真的亲眼看见我被放进特雷亚拉克斯人的箱子里?”海特问,其实他非常不愿意问这样的问题。
“我不是说过了吗?”比加斯问道。侏儒跳了起来,“我们当时和你斗得很激烈。你的肉体不想活过来。”
海特突然感到自己仿佛身处幻梦之中,被别人的意识控制着。他或许应该暂时忘掉这一点,任凭别人的意识裹胁自己。
比加斯狡黠地把头朝旁边一歪,围着死灵踱步,不时抬起头望望他。“激动好啊,激动起来,你身体内部的潜藏模式才会激活。”
比加斯说,“你呀,你是一个不想知道自己在追踪什么的追踪者。”
“而你是一架瞄准穆哈迪的武器,对吗?”海特说,随着侏儒转动身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比加斯说,停了下来,“你泛泛而问,我就泛泛而答。”
“这么说你是冲着阿丽亚来的。”海特说,“她是你的目标吗?”
“在外星球,他们管她叫霍特,就是鱼怪。”比加斯说,“一说起她,你就热血沸腾了。这是怎么回事?”
“唔,他们叫她霍特。”鬼魂说,同时琢磨着比加斯的表情,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意图。侏儒用这种方式回答他的问题,这可真奇怪。
“她是处女,同时又是个娼妇;”比加斯说,“她没有教养但机智诙谐,见识高明得让人害怕;最仁慈的时候却偏偏能做出最冷酷的事;心计极深,有的时候做起事来却不假思索;想建设点儿什么的时候,破坏性却像大风暴一样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