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当即取过电话来,正要拨出,铃声却已经先响起来,是梅绮的号码。
他有几分厌烦。他讨厌拖泥带水的感情,烦恶没完没了的纠缠,感情的事,应该是合则来不合则去,他和梅绮,谁也不欠谁的,散了就是散了,多说一句话也是浪费,她何必还要约他见面?
可是梅绮说内容与红尘有关,而且警告他如果不来一定会后悔的。自横不畏惧任何的威胁,却不能不有一点好奇。既好奇红尘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也好奇梅绮还可以玩出什么新花样。梅绮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不同,然而究竟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周公周婆一看孙子要出去,又急了:“不说带姑娘给我们瞧瞧吗?怎么又要走?”
“明天,明天把红尘给您带回来。”周自横的声音还留在门里,人影儿已经去了门外。
车子一路驶向郊外,路两边的树林刷刷地向后驰去,秋天的田野里开满了长茎的草本小花,颜色极其艳丽,大幅大幅地延展开来,像梵高的画。在城市里,这样的花田是奢侈而近乎糜费的。
周自横和梅绮再一次并肩坐在了他的奔驰车里。许久不见,他眯起眼睛,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梅绮,好像要从她脸上找出什么不同。
梅绮察觉了,忍不住转过脸去。她化了很重的妆,还戴着墨镜,按理是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落在周自横眼里的,可是仍然觉得心虚,觉得脸上好像爬满了蜘蛛蝎子小青蛇,而那后视镜会变成照妖镜,照出她的本相。看着车窗前的绣花鞋挂饰,她心底的怨恨像惊蛰破土,一点点钻出头来。从前她也常常和周自横一起开车去郊外,有时是为了跑业务,有时则是约会野餐。然而现在,无论是他的事业还是他的感情生活,都不需要她的参与。
她并不想从洛红尘的手里将周自横夺回来,她只是不想红尘得到他。
三年的青春交给了一个薄情的人,倘若他的情感一直都是这样的稀薄、冷静、有节制,那也罢了;可是偏偏,当他遇到洛红尘,竟学会了燃烧,这真是对梅绮变相的摧残和侮辱。
她忍不下。
到达目的地时,自横已经猜到了梅绮的用意,一种莫名的厌恶油然而生,他轻蔑地看了梅绮一眼,下了车,绕到右边打开车门,对梅绮说:“下车吧。”
梅绮跳下车来,刚想说话,自横已经径自又绕回左边打开门来上车,重新发动了车子。梅绮大惊,急忙拦在车前,怒斥:“周自横,你什么意思?”
自横探出车窗,冷笑:“你约我出来,我已经出来了;你让我送你来精神病院,我也送到了。现在,你自个儿进去吧,难道还要我陪你办入院手续不成?”
梅绮大怒:“你才是神经病要住院呢!”
自横哈哈大笑,换档,倒车,打转方向盘,调转车头便要走。梅绮急了,不顾被车轮扬起的灰尘扑了一头一脸,狼狈地追着车跑:“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你也不想看看你的洛红尘吗?她刚刚进去!”
车子戛地刹住了,自横再次探出头来:“你怎么知道红尘进去了?”
“你管我怎么知道?你要不要进去?”
自横熄火下车,拉起梅绮的手不在乎地说:“进去就进去,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法宝,痛快点全端出来吧。”
进了医院,沿着护士的指点一路找进花园,远远地就看到红尘伴着一个男人坐在合欢树下。
周自横忽然觉得心悸,却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扬起声叫:“红尘。”
洛红尘回过头来,一愣:“自横?你怎么来了?”
她身边的男人,也随之慢慢地回转身来。
自横见到那男人回身,忽然头上似被谁猛地大力一击,顿觉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他呆呆地立在当地,盯着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