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完成后,基衡下令满载三船的生美之绢(还没熟的绢),从盐釜往京都送去。
云庆获得这份谢礼,惊喜若狂,可是却脱口说出:
“生绢是好,可是我倒想要点熟绢。”
基衡听到后说:
“我没注意到,真是不好意思。”又送了他三船熟绢。
奥州真是财富多得吓人。
“因为奥州开满黄金花。”船长自豪的说。
“原来如此。”
九郎听了这些话感到很疑惑,奥州既然这么富有,而秀衡又是主人,为甚么还对自己这么好呢?
“去讨伐平家吧!我把奥州的兵力与财力借你。”
为何他不这样告诉自己?
奥州的兵力号称有十七万骑,而且马匹优秀,兵力锐利,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轻而易举蹂躏京都或西国武士吧?秀衡这样的聪明人,应该了解这一点才是。
(为甚么呢?)
九郎不懂。
进入摄津(大阪府)港口之后,他似乎有些了解了。
之前在船上很自豪的船长、撑船者、水手们,突然都不说话了,不只是在海边的平家差役,就连当地的地下人都像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看着地下,简直变成了平家的奴隶。
(就是这一点吧!)
九郎怜悯地想着。奥州藤原家的海员们认为自己是蛮夷,看不起自己,不敢抬眼看人,莫名其妙的对自己的身分感到羞耻,总是在惧怕着甚么人。
(就是因为这样吧!)
九郎想。
这种心理,可能连奥州之主藤原秀衡都有。
(一定是这样。)
想必白河对西方“王土”有种畏惧吧?
所谓“王土”指日本律令国家,那里有天子、与天子同族的贵族、庶民。奥州人面对他们,有一股难以抹却的传统自卑感吧?因此,即使拥有打倒京都的实力,却将这份实力转变为连对一个小小的佛像师父,都致赠丰厚的谢礼。白河人是如此压低自己的身分,在政治上封锁了白河关,一直维持着独立国家的姿态。
“不要进攻,不要进攻!”
九郎的了解只有这么多。
(可是,到底在顾虑甚么呢?打倒京都的权威不就好了吗?)
以九郎的头脑,是无法理解这一点的。这正是九郎一生的极限。这种不顺从的态度,萌芽于在关东草原策马奔驰的东国武士心中,他们觉得京都的权威不算甚么。这种心态同样深植于九郎的哥哥赖朝心中,赖朝敏锐的运用这种心情。而九郎的不幸,就在于他以过于恭顺的奥州武士为后盾吧!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