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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瑟·瑞浦是个头发灰白的小个子,他打着蝴蝶结,模样就像是你在路上会遇见的令人尊敬的老记帐员。但他这会儿可不在街上,而是身在一个大房间里面的一张大桌子后头。奉瑞浦之命,从桌子这一边一张不舒适的椅子上弹跳起来的,是上了年岁的中年人贝格西德,他筋脉浮现、食不下咽、神情忐忑不安,显然是担忧保不住自己的饭碗。在房间的另一端,安德森笔直地坐在椅垫又软又厚的扶手椅边缘上,隔在他和瑞浦与其忠实随从之间的,是好几码长的深紫红色地毯。瑞浦先生以空洞客套、有气无力的语调说道:“我念一封信给你听,然后你告诉我你的想法。”

    他轻咳一声,从桌面上拿起一张纸。安德森心知肚明,那是写给克劳萧的信。“亲爱的克劳萧……”瑞浦先生念了起来。这封信他念得非常缓慢,每个字都小心翼翼地读出来。念到“讨人厌”时,贝格西德面有忧色地摇头,念到“胡说八道、不着边际,以及不值一睬”时,他用粗糙的手指拉扯消瘦的颈子。瑞浦先生没有念得很大声,而在房间另一端的安德森也没有听得很清楚,但他试着让人知道他是个对事关心且感兴趣的主管。必要的时候得谄媚奉承,来时在计程车上他已做此决定,但巴结得太早或马屁拍得太响都会一败涂地。我们都是凡人,就是这句台词,我们都会一时糊涂,写下五分钟后就后悔莫及的东西。所以当瑞浦先生问到他对该信的看法时,安德森坚定地说道:“写那封信的责任,我全权负起,瑞浦先生。”

    “你对你的行为后果感到骄傲?”

    “绝无此事。写出那样的信我不想为自己找借口。但我想要解释。”安德森开始发表他在计程车里准备好的说词。“那封信,先生,是我们这一个礼拜来在办公室里昏头昏脑、晕头转向下的产物。在我们一生当中,每个人都会坐下来花几分钟写这样的信。信写完的五分钟后,我们又为它感到懊悔抱歉。假如我们够聪明,懂得晚个半小时才送出去,那么当我们再检视它时,就会把它撕掉。我无所隐讳,直言但愿我曾检视后再撕掉它。而且我还是个直肠子,所以说当贝格西德先生收到这封信,看到信里面如此这般的内容,明白它是搞错了才送到他手上时,我曾预期他读了信,会先一笑置之,然后撕掉它,或许还会写信告诉我说我们是他遇过最讨人厌的广告代理商。”

    贝格西德先生抓着他的旧式高衣领,一副像是被人勒住颈项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说,贝格西德应该把信藏起来别让我看到?他应该……”

    安德森没听见接下来的话。

    “恐怕,您所说的话我完全没听见。”

    冰块更加激烈地叮当作响。

    “他应该要对我违背他的职责?你是这么暗示的吗?”贝格西德摇着他憔悴的老脸,满怀痛苦地否认这种可能性。

    “哎呀,当然不是。不过,任何人都应该分得清楚骂粗话时会举脚踢石头的无意识情绪——”

    “在我眼中,不管什么时候,说粗话就是恶劣的态度。”瑞浦说道。

    贝格西德满口假牙的嘴,急速地倒吸一口气。

    “啊,对我们这些犯错的凡人而言,您真是太完美了,瑞浦先生。”安德森赶紧陪上笑脸。

    “姑且不管你对贝格西德先生职责的奇特观点,关于这封信的内容,我没听到你表示抱歉,这一点我必须声明我十分意外。不过也许你认为无须说抱歉。要是这就是你的看法,你不妨直说。我最看重的,安德森先生,就是诚实。”

    该是拍马屁的时候了。

    “当然了,对于我在昏头昏脑之下的用词,敝人感到非常抱歉。”

    “不过嘛,或许你还是想要证明自己是言之有理。”

    瑞浦先生的嘴唇蠕动,但他在说什么却听不见。莫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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