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舱座的747喷气式客机,现在是我的了,爱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那样我至少还有希望跳伞逃命,如果我能找到一个降落伞,并很快发现怎样开门。但要我负责肝脏,那我和我的肝脏就没救了。因为,实事求是地讲,我大不如我的肝脏聪明,另外,体质决定了我没能力作出肝的决定。但愿我不会被迫这样做,永远不要。应当作什么,我一点谱儿也不会有。
关于我身上的其他部件,我有着同样的感觉。不管它们干什么,没有我的干预,它们都会更幸运。理论上,接管脑子或许有些诱惑力,但我不能想象在现实生活中这样作。我会失去联系,把事情弄乱,在错误的时候开启错误的细胞,丢三拉四。我怀疑到那时我究竟能不能产生我的思想。我的细胞生出来,或分化出来,就知道怎样一起干这样的事。如果我插进来组织它们,它们会反感,也许会吓坏了,也许会象群蜂一样涌出,涌到我的心室里来。
但我说过,这毕竟是一种诱惑。我从未真正满意过我的脑子的运行,而且,尝试自己去掌管它,哪怕就管一次,或许这是一种乐趣。如有机会,有几样东西我想改变:有些记忆没留下记录就要溜走;另外一些则足够多,宁愿抹掉它们;有些想法我不愿意老是这样不停地放进去;还有那一串串的想法,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而永远理不出什么头绪。我一向疑心那里面有些细胞一直在那里瞎混,浪费大部分时间,而我愿意看到它们集中注意力和踏踏实实的工作。同时,如果我来掌管,它们会稍为尊重地听我指挥。
不过,权衡利弊,我想最好还是别卷入这种事务。一旦开了头,要你负的责任就没完没了。我宁愿给我所有的自动功能很多自治权,它们想要多少我就给多少,然后什么都别管,抱最好的希望就是了。想一想,你得操心怎样管理白细胞,跟踪它们,竖起耳朵听着信号,一有情况就赶它们到这儿到那儿,那怎么得了!开始你还能为有了所有权而闪过一丝自豪,然后,这种事就会让你疲惫和衰弱,那就没有一点工夫干别的了。
那怎么办?不能把这种技术放在一边就完事儿。如果这个世纪我们还学到了什么,那就是,一切新技术,不管有利有害,迟早都要被应用。我们的本性就是要这样做。不能指望使条件反射这种技术例外。我们会被驱使着去给它派上用场,去费力跟我们的内部环境交往,去胡乱干涉。它会消耗我们这样多的能量,致使我们到头来会进一步跟外界事物切断联系,失去生活乐趣的主要源泉。
关于出路何在,我有一个建议。如果我们有能力控制自动功能,调节脑波,指挥细胞,那为什么没有可能把完全一样的技术运用于正好相反的方向?为什么不能做到不搅和进去,不接管事务,而是学着与事务彻底分开、分离、拆散,学着自由飘动?假如你要试一试的话,你只需要小心点儿,别把安全绳也撤了手就行了。
当然,人们很早就在试图作这类事情了,只不过用的是另外的技术,运气也不同。想一想的话,禅宗的射艺似乎就是这么回事。跟一个大师学好几个月之后,你学会放箭的时候不是自己去放,要让手指头放箭,让它们自己说了算,轻轻地,就象花的开放。学会了这个以后,不管箭射何处,你是准中无疑。你可以跳到一边看景去。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