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烛光之下,容隐脸色苍白灰暗,若非刚才还听他说话,上玄几乎便要以为见到了一个死人,并且还是死了多日的死人,“怎么会这样?”他指着容隐,目瞪聿修,“我不信我那一剑能将他伤成这样,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早已死了。”聿修缓缓地道,“死在三年之前,他黑发转白,乌木琴碎的那一天,现在的容隐,不过是未死之魂,附于已死之身上,苟延残喘而已。你那一剑,如刺在三年之前,即使是刺中旧伤,也不过是外伤;如今他非但伤在旧患之处,还是已死之躯,自然……便是这样。”
“什么未死之魂,已死之身?”上玄越听越惊,“他明明没死!他几时死在三年前了?他要是三年前便已死了,现在又是什么?鬼吗?”
聿修眉心微蹙,容隐如何死而复活,他其实也不大了然,只能道:“他当年确是死过,只不过圣香为他施了招魂术,不知怎样,容隐死而复生。但死而复生之人,身体便与生前大不相同。”
“招魂术?”上玄冷笑,“世上哪有招魂之术?胡说八道!”
聿修也不生气,缓缓地道:“我从不胡说。”
上玄的冷笑戛然而止,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世上胡说之人多矣,但聿修却绝不会信口开河。“他方才明明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再等一会,无人救他,他便真的死了。”聿修淡淡地道,“他死了,你便是凶手。”
“你方才不是救了他一次?”上玄冷冷地道,“如今再救一次便是。”
聿修笔直地站在那里,似在沉吟,容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渐渐透出死灰之气,上玄忍耐不住,怒道:“你刚才是怎么救他的?”
聿修眼神清澈,仍很镇定,缓缓地道:“衮雪神功,乃是天下第一等烈性,修炼时经历寒窖饥寒之苦,终能破窑而出,得见天日,可见生气旺盛,远胜常人。”
“那又如何?”上玄看着容隐的脸色,他本该盼着此人早死,或者死于断头刀下,或者被自己手刃,最好死得残酷无比,才能抵他逼死赵德昭之仇,但此时见容隐脸色灰败,命在呼吸之间,竟是心惊肉跳,心里极不安定。
“要让他恢复很容易,只要活人以生气灌入他丹田,助他行功,暖他气血就行。”聿修淡淡地道,“你的生气旺盛,把他扶起来,用舌头撬开他的舌头,自口中渡入生气,他很快就会醒来。”
上玄一怔,聿修却缓步倒退,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他,竟似笃定了等他救人。
这等救人之法,定要四唇相接,上玄“嘿”了一声:“聿大人也有不敢做的事。”
灯光之下,聿修白皙的脸颊没有丝毫变化:“事分利弊,你来救他,对他的身体大有好处。”
上玄一声狂笑,笑中分明有讽刺及自暴自弃之意,揽起容隐,自口中灌入一口生气,一怒之下,他提起衮雪神功,一股真力同时渡入容隐体内,催动他血液流动,片刻之间,容隐脸色由灰变白,长长吸了口气,睁开眼睛,微微一怔。
“你真是个活死人?”上玄冷冷地问,将他放回枕上。
容隐不答,目光疾快地在上玄身上一转,坐了起来。
“你那一剑,耗尽他这几年聚起的一点元气。”聿修道,“此时你若要再杀他一次,易如反掌。”
上玄顿了一顿,突地冷笑:“我岂会落井下石……等他伤势痊愈之后,我想杀他之时,再杀不迟。”
聿修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容隐自床上坐起,方才那封信笺跌在地上,他拾了起来,缓缓展开。上玄跟着凝目望去,只见信笺之上神歆笔迹文秀,工工整整地写道:“桃花蝴蝶之毒,乃属虫孑之类,因毒蝶品种不一,年年有变,故解毒极难。自有载以来,解毒之法有三,其一为柳叶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