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个弯腰转身,又把两条白绫优雅地收回。这时我才明白,那女子穿着宽松的戏服,刚刚探出来的是两条三米多长的水袖。
女子的面容看不清楚,她以水袖遮面,却有着无比婀娜的身段。她好像踩着鼓点,碎步频移,竟围着大铜钟走将起来。在月光下,那是一副多么梦幻而诡异的画面。
女子突然停下来不动了,从水袖里探出手直直地指向下面!
许嫣然跌坐在地上,我赶忙把她扶起,又看看后面的高兴,他也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许嫣然“哇”地哭出声来,抱住我再也不肯松开。
“她回来了……”许嫣然幽幽地说,“她回来了……”
“谁?”我轻轻摇晃许嫣然。
“柳——影——”许嫣然一顿一顿地说。月光打在她淡紫的眼影上,让我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
“我听人说她死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看到许嫣然的眼睛又红又肿,一定是没睡好。许嫣然闷闷地喝着那杯永和豆浆。
高兴的精神更差,自从那晚的事后,他一直闷不吭声,眼神长时间地呆滞,整个人几乎要废掉了。我心中难免自责,当初要是把他留在宿舍里,也不会出这样的状况了。许嫣然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到高兴跟前,“吃点东西吧。”声音从未有过的轻柔。
中午放学后我把许嫣然叫住,故意支开了高兴。在办公室门口,我们碰到了旅游公司的周经理。那个瘦瘦的男人穿着优雅,很和气地对我们笑笑,于是我们从心里开始欣赏这个人。
许校长的办公室里。
有着滇西风情的蜡染落地窗帘,窗台上成排的小巧盆栽以及款式古老的留声机,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惬意和宁静。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许校长拿出柳影的演出照让我们看。柳影果然很漂亮,似笑非笑的眉眼,止不住的风华。
“柳影没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许校长表情凝重地说。
我和许嫣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柳影是我们鼎新高中的骄傲,不但长得漂亮,人品和成绩一样好,而且能歌擅舞。我曾在小型师生会上见过她的水袖舞,真是太美了。”
水袖舞?我的心突然怦怦乱跳。
许校长接着说:“后来她考上了Q大,去了外地,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后来我亲自和柳影的父母去了Q大,发现她根本没有登记报名。”
“爸,那柳影到底去了哪里?”许嫣然问。
“不知道。但是她那样热爱生活,绝不会寻死的。除非……”许校长往上托一下眼镜,静静地看着我。
“除非是他杀。”我脱口而出,因为我知道她已死。
许校长没再说什么,并安慰我们别再胡思乱想。他把我和许嫣然送到门口,温和地笑着并再三叮嘱:“千万不要把我刚才说的话传出去,那将不利于学校人心的稳定。”
“宁白羽,我想我们昨天晚上真的见到鬼啦!”许嫣然颤颤地说。
“别胡说,柳影没死,你连你爸的话也不相信?”我安慰她说。紧接着我便感到毛骨悚然。
我感到一只眼睛正恶毒地盯着我,奇怪的是,我找不到它的存在。
一天两天,高兴的精神更差了,甚至出现了幻视和幻听。与此同时,班里转来了一个叫丁力的男生。见丁力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似曾相识,他的样子好熟悉。那也是个奇怪的家伙,兴趣并不在课本上,没事睁着一双眼睛四处打量。他尤其喜欢在墙上或地上敲敲打打,尽管他做这些事时很谨慎,却依然被我尽收眼底。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高兴的精神好转了,一连吃了两屉小笼包。
“就是啊,这才像个男人!”我笑呵呵地鼓励他。